二大妈平常都是扣着钢蹦儿过日子的人。
肉虽然糊了，也舍不得扔，加了点水洗洗，重新煮了下端上桌。
小儿子王保国知道媳妇儿发脾气回娘家了，再一看桌上摆的菜色，干脆饭都没吃，带着小宝就追了过去。
家里只有二大妈老俩口和二女儿王小丽。
王小丽是才返城的知青，还没找到工作，平常在街道接一些糊纸盒子的事儿做，多少挣点钱。
拿不到工资，说话就不硬气。
哪怕老娘做糊了菜，王小丽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看着那几片几乎跟焦炭一样的肉片，王小丽也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一片，就借口自己不饿，匆匆搁了筷子。
二大妈一边骂着二丫头刁嘴，一边舍不得那几片肉，见老伴儿王有田也不肯多吃，只能自己把那几片肉嚼吧嚼吧咽了。
没想到年纪大了脾胃弱，二大妈睡到半夜，肚子就开始叽哩咕噜地响起来。
连放两个臭屁后，二大妈憋不住了，匆匆爬起来往院子里的厕所跑。
才跑到一半，耳边就听到有女人幽怨的哭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而且听着似乎就在院子里。
二大妈连忙扬声喊了一句：“谁在那里哭？”
没人回答她，女人的哭声依旧幽怨哀切，仿佛声声泣血。
二大妈瞬间寒毛直立，屎都给憋回去了，一溜烟地跑回房间，把老伴儿摇醒：
“老王，别睡了！别睡了！你快听听，院子里是不是有个女人在哭？”
王有田迷迷糊糊被摇醒，听到二大妈这话，打着呵欠埋怨：“你又抽什么疯，这院子里现在只住了我们一户。
二丫头还睡着呢，大半夜的哪来的什么女人在哭？”
话音刚落，一声更加清晰的女人哀哭声就从门缝里传了进来，仿佛人就在门外。
王有田一个激灵，瞬间没了睡意，倒是被吓得来了尿意：“怎、怎么听着声音，就、就在门外……你你你、你关门了没有？”
二大妈也记不清自己进来后有没有关门，但是要她现在过去门边确认，那她是万万不敢的。
二大妈打着哆嗦，摸黑撩开房间角落挂着一块布帘子，把睡在临时用几块木板拼出来的床上的二女儿叫醒：
“小丽！小丽！你快醒醒！”
王小丽毕竟是年轻人，一醒来就听到了外面女人的哭声，急忙一骨碌跳下床：
“妈，外面是谁在哭？”
二大妈抖着嘴唇：“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哭，之前我想上厕所，在院子里就听到她在哭，问又不回答，现在好像就在我们房门外面……
小丽，你腿脚灵便，快去看看房门关好了没——”
二大妈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处就传来一阵刺耳的抓挠声，仿佛是某种生物的长指甲抓在门上。
王小丽和二大妈同时惊呼一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想喊声救命，嗓子眼儿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喊不出来。
大概是门是关上的，那指甲抓挠声响了一会儿后，就慢慢停下了。
就连那个哭泣的女声，似乎也远了些，有些飘缈，仿佛在院子里四处逡巡。
二大妈这才缓过了那口气，连忙拉了灯绳，亮了灯。
王小丽抖抖索索地开口：“他们、他们不是说，这院子里的那口水井，里面曾经死过人吗？”
二大妈还想别几句：“那不能吧？那口井建国前就填了，再说了，以前也没有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