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诚安捧着果子送进了里屋，可是卫录嘉却不肯吃，也不搭茬，只是闭目躺着，神情淡淡的。
见张氏进来了，卫诚安连忙放下野果子，上前搀着她的另一只手，悄悄瞥了一眼卫录嘉，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
“阿母，你怎么来了，二哥不吃，也不搭理我。”
张氏安抚的拍了拍卫诚安的手背，说道，“老幺，你去外边烧点热水，阿母有话同你二哥讲。”
卫诚安应了一声，出去了。
炕上的人还是如死了一般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反应。
“二郎。”张氏上前两步，声音难掩哽咽。
炕上人好似没听见一般，依旧没什么反应，卫录嘉耳力一绝，自然不可能听不到张氏同相璀错的谈话，这是不配合的意思了。
“公子。”
张氏干裂的嘴唇颤抖，终于忍不住声音凄然的喊出了那个尘封在心底的称呼，她跪倒在炕边，声泪俱下，
“老爷和夫人一定不愿意看到公子如此，昔日老爷赐姓卫，收留我们一家，我老婆子就发誓家门三代必忠于卫家，公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乳母，还认我那一把老骨头还冒死去护主的老头子，就让错娘给你看看，哪怕是有一线希望，我张琼也死而无憾了。”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隐约的抽泣声，卫录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屋顶上的茅草。
半晌，一道沙哑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就让她看看吧。”
相璀错指尖搭在卫录嘉的手腕上，凝眸专心的替他平脉。
半炷香的时间后，相璀错眉头紧皱的几乎要出个“川”字。
脉象虚微，气血亏空，内里几乎要糟烂透了，即便是九十多岁的老头子身子也要比他强些。
她不由得看向卫录嘉，却见他仰面一眨不眨的盯着屋顶上的茅草，脸上无甚表情，仿佛被看病的人不是他。
失去两侧乱发的遮挡，卫录嘉那双长而窄的眼睛彻底露了出来，是很锋利具有攻击性的眼型，瞳孔却是涣散的，像两颗浑浊的无机质的玻璃珠。
他漫无目的地盯着屋顶，时间久了，瞳孔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怪异。
“卫录嘉以残缺之身，杀千人，踏血河，爬上大汉朝的宰相位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权臣！”
心中突然浮现出原著里对卫录嘉的描述，相璀错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一抹凉意自脚底直直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一处血液。
她低垂着脑袋，立刻掩饰好情绪，转而专注于他的病情。
他自己的身体，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卫录嘉心里明镜一般，他就是故意的，不想活着是吧？
相璀错憋着一口气不说话，她冷着脸，探过身子又细细的检查卫录嘉身上的外伤，上面糊了一些黑黑绿绿的东西。
“用了什么药？”相璀错一顿，问道。
“就是一些村里老人说有用的药。”张氏有些局促道。
其他地方的伤还好，无非是些刀伤、擦伤之类的，再严重些的手臂处的骨折，也好处理，复位后拿夹板固定好养着就行了，麻烦的是脚筋处的断裂，如果肌腱完全断了，可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