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我……从未感受过，父子之情。”李瓒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是背对着戚钰的，看不清确切的表情，只能听到那略带艰涩的语声，以及放在身侧无意识蜷缩的手，“我会成为太子，是因为我的母族。可母后死了以后，这太子之位，就成了我的罪名。”
nbsp;nbsp;nbsp;nbsp;“先帝从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只是碍于我是长子，且无过，所以暂时找不到废黜的理由。”
nbsp;nbsp;nbsp;nbsp;“但仅仅无过，是不够的。他杀了我的老师、我的奶娘、我的亲信，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孩子的出生，也是因为，不能给那个男人落下把柄。”
nbsp;nbsp;nbsp;nbsp;“所以我上位后，杀了他，也杀了他的所有孩子。他爱任何人都超过我，留一人，我便心有不安。”
nbsp;nbsp;nbsp;nbsp;“戚钰，”李瓒突然看了过来，“我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一个父亲。我学到的，便是如此。我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不对我的孩子，犯他犯过的错误。”
nbsp;nbsp;nbsp;nbsp;“你知道吗，我无法否认你说的，孩子得到的爱，与受到的伤害，都会记住一辈子。我也承认，在父亲的位置上，我比不过齐文锦。”
nbsp;nbsp;nbsp;nbsp;戚钰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些。
nbsp;nbsp;nbsp;nbsp;大部分都是她已经知晓的，可从李瓒嘴里说出来时，她好像终于理解
nbsp;nbsp;nbsp;nbsp;了，为什么皇后无论如何，也想要二皇子当上太子。
nbsp;nbsp;nbsp;nbsp;因为太了解了，了解这个男人心底的痛楚。所以知道，只要做了太子，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犯自己父亲犯过的错的李瓒，极大可能，会一直护着这个孩子。
nbsp;nbsp;nbsp;nbsp;戚钰伸手，刚覆盖上了他的手，就被男人迫不及待般，一把反握住。
nbsp;nbsp;nbsp;nbsp;她第一次握到李瓒的，是一双带着凉意的手。
nbsp;nbsp;nbsp;nbsp;“皇上，您没有做错。”便是她，也不得不这样承认，“你也不能这样与齐文锦比。你不仅仅是孩子的父亲，也是天下的君父。身为君主，本就不该拘泥于小家，天下才是您真正的家。这样……也很好。”
nbsp;nbsp;nbsp;nbsp;人在拥有至高的位置，无上的权利时，谁还会在意其他那些可有可无之物？
nbsp;nbsp;nbsp;nbsp;李瓒没有言语，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nbsp;nbsp;nbsp;nbsp;那他若是觉得不好呢？该如何？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宫里。
nbsp;nbsp;nbsp;nbsp;兰妃都已经等到夜半三更了，才终于看到她前去打探消息的人。
nbsp;nbsp;nbsp;nbsp;“娘……娘娘。”
nbsp;nbsp;nbsp;nbsp;女人早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了：“怎么样？有消息了没有？皇上是不是出宫了？去了哪里？”
nbsp;nbsp;nbsp;nbsp;小太监跪在那里只瑟瑟发抖，半天不说话，把她急得不行。
nbsp;nbsp;nbsp;nbsp;“本宫问你话呢！皇上……”
nbsp;nbsp;nbsp;nbsp;“兰妃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朕吧。”
nbsp;nbsp;nbsp;nbsp;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兰妃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慌慌张张跪下：“皇……参见皇上。”
nbsp;nbsp;nbsp;nbsp;皇帝跨进她这宫殿的次数屈数可指，上次更是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可现在兰妃却生不出一丝喜悦来。
nbsp;nbsp;nbsp;nbsp;李瓒越过她的时候，冷冷看了她一眼最后在上方落座。
nbsp;nbsp;nbsp;nbsp;“兰妃不是有话要问吗？现在不问了？”
nbsp;nbsp;nbsp;nbsp;女人迅速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臣妾不敢。”
nbsp;nbsp;nbsp;nbsp;李瓒冷笑：“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都敢监视跟踪朕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nbsp;nbsp;nbsp;nbsp;“皇上！皇上饶命啊！”兰妃被他话里的阴沉彻底吓到了，“臣妾绝无此意，臣妾也只是……只是……”
nbsp;nbsp;nbsp;nbsp;脑子已经不能思考的人，甚至这会儿连借口都想不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当然，李瓒也没打算听。
nbsp;nbsp;nbsp;nbsp;“传朕旨意，兰妃失德，胆敢触犯天威。剥去妃位，打入冷宫。”
nbsp;nbsp;nbsp;nbsp;兰妃的脸色一片惨白，她还想求饶，可这会儿在李瓒面前，根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另外，淑妃搬弄是非，贬为嫔，禁足三月。”
nbsp;nbsp;nbsp;nbsp;这次兰妃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她明明都没有说，皇上却都已经知道了，是淑妃与自己说了他的行踪异常。
nbsp;nbsp;nbsp;nbsp;李瓒冷冷看了一眼这个被人当刀的女人。
nbsp;nbsp;nbsp;nbsp;蠢货。
nbsp;nbsp;nbsp;nbsp;淑妃是李延的母亲，如今皇后不在了，她是越发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