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觉像藤蔓缠绕树根一样紧实，凌枝压根不能呼吸，胸腔仿佛也有一只大手捏住一样，每次吸气都会觉得鼻腔辛辣，整个人都像是要炸了一样。
溺水的感觉竟如此可怕。
凌枝奋力扑腾起，可因她不会凫水，这几下反而让人越沉越深。
眼前一片黑沉，像是从前见不得光的人生。
直到那一抹松香再次出现在鼻尖，她猛的睁开眼，便见屋里屋外全都是人，而身上已有些微干的裴寂正守在她身侧。
她目光中带着茫然，却见裴寂原冷沉的面色忽而一喜，旋即冲屏风外大声道：“郎中呢！郎中在哪儿！枝姨娘醒了，让郎中过来！”
屋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庞郎中过来给凌枝请脉，只道再吐吐水就没事了。
得知结果，裴寂松了口气后眼神中染上一抹震怒。
“今日灌你喝酒的人都有谁？”
“还有投壶，是谁出主意让你站在湖边的？”
这一屋子守着的，都是今日欺负凌枝那些女子的母亲。
闻言，一个圆眼，四十出头的女子立刻上前，一把拉住了凌枝的手：“还好枝姨娘醒了，还好你醒了，否则我都不知应该如何让那逆女来给你赔罪！”
嵇夫人伸手将嵇英红拽过来：“混账东西，今天若枝姨娘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应该怎么办，还不快点给枝姨娘赔罪！”
嵇英红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可心中仍不服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更何况那酒都是凌枝自己喝的，而且她也没说不愿意陪我们一起玩，自己掉水里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虽这样说着，可凌枝并非没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愧意。
“你个不懂事的，我……”
“国公夫人……”凌枝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厉害，而她一说话就会引起咳嗽。
胸腔生疼，疼的凌枝流出泪水：“国公夫人，嵇姑娘不是有意的。”
嵇英红吃惊抬头看向凌枝。
这女人怎么还帮着自己说话，方才她明明欺负了她才是啊。
凌枝看了一眼屋里众人，感觉喉咙又有水涌上来。
守在旁边的倾绯立刻拿来痰盂，她吐了一大口，感觉昏沉的脑子好点了，才道：“是有人看不惯我，所以才挑唆，想要利用嵇姑娘直言快语的性子收拾我，国公夫人不要责怪嵇姑娘，她也是被人给利用了。”
说完之后，凌枝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裴寂面色阴沉，再次将木安留在凌枝身边，起身带着守着的众人出门。
今日是他的生辰，没想到还有人这么胆大，敢对凌枝动手。
他当时便听见假山另外一侧声音不对，屏气凝神发觉那是凌枝求饶，不想继续喝酒的声音。
他赶过去时便见凌枝正颤颤巍巍抱着壶在湖边。
那时裴寂虽也有些微醉，可一瞬间便已被气的清醒。
他从假山上阔步而下，只差一瞬间就能将人抱在怀里。
可那小小的影子晃了晃，竟直接落水。
裴寂想都没想便跳下去救人。
女席间的玩乐戛然而止，没有人能够承受裴寂的怒火。
好在将人救上来没事，否则只怕今日同凌枝缠闹的人家都没好果子吃。
裴寂看向带着檀嫣然跪在门外的凌檀，面容沉静如冬日也无法结冰的幽湖，深不见底。
“王妃跪在此处，可是想同本王说什么？”
凌檀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