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的浓,暖空气一点点被挤走,冷空气强占了夜晚的一切,路过的猫和旁观的松枝都不敢发声,屋外的气压如同席间的气压一般不停下降。
陈砚青面上平静,动作却肉眼可见的慌张,时不时地给顾遇安夹饺子夹菜,主动递水递纸。
然而,顾遇安可绝不是含含糊糊就这么和好的人,饺子不吃,菜不接,水不喝,纸不用。
最终陈砚青无可奈何,只得清清嗓说,“我没嫌弃你,院里领导临时打电话让我去替另一个老师的讲座,时间太急就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其实她有发微信的,只不过顾遇安手机气得关机了,没有看到。
筷子撞到瓷碟上。
“星河,我问你,你会嫌宋清梦做饭难吃吗?”顾遇安以一种“必须站我这边”的眼神盯着沈星河,沈星河被盯得心慌,只得低头看碗里的菜。
陈砚青无奈揉眉:难搞的学生。
宋清梦则一副看戏样,朝陈砚青挑眉弄眼:看你怎么办。
沈星河就没那么轻松了,犹犹豫豫地,“啊…这个……我……”为难地瞧瞧陈砚青,又看看顾遇安,眼一闭,“不嫌弃吧……”
宋清梦暗爽。
陈砚青抿口红酒,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你们吃,我们先处理点家事。”挪开椅子,站起身对顾遇安说,“你、跟我过来、”
“啊——陈砚青——!”
“回家?”
宋清梦盯着对面两把空空的椅子,问沈星河。
“怎么?你还没看够?”
……
?“ShutUpandDance-JadaFacer”
静默。只听。
歌在车上慢放着:Isaidyoureholdingback(我说你还有所保留,请展示自己的全部的魅力)Shesaidshutupanddancewithme(她说别说话只需静静与我共舞)
歌声温柔缱倦,一句句,一幕幕,沈星河闭目听着,心里也跟着升起音乐。
唱到“Thiswomanismydestiny…”时,宋清梦调小音量,缓声开口。
“真不嫌弃?”
其实宋清梦厨艺还不错,至少很合沈星河胃口。这么缠着要答案,很像小孩子在确认大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沈星河收起专注的耳朵,凝神看她,耐心哄着,“不嫌弃,真的。”
得到肯定后的撒娇,“爱你~”,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谢谢你特意陪妈吃饺子。”
一辆开着远光的车迎面驰来,宋清梦被闪得眯起眼。两车交汇的那一刹那,强光刺破了车前窗,沈星河闭上眼,耳侧是宋妈妈的声音。
“往年冬至这一天啊,清梦不论工作多忙,都会陪我吃顿饺子,记得唯一一次没回来,还是她把自己忙到胃穿孔,躺到病床上挂着水,什么也吃不了,我陪床陪了一宿……”
再睁眼,眼前的路面又黑又空的,只有她们这一辆朝前开的车,沈星河从未觉得漆黑能让人如此心安,望着路上车灯照出来的微弱光芒,心底涌出一阵心疼,“工作注意身体。”
平稳的语调使情感的暖流在身体里循环,宋清梦想起近些天连排的手术,让人忙得没有空闲,很多次回到家时,沈星河都已经睡下。
她目视前方,未有偏离,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注视着,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车子驶入隧道,对话还在继续。
“有段日子了。”沈星河大概猜到那人心里在想什么,“可别愧疚,也别道歉啊~”
隧道里亮堂许多,车也好开许多。
宋清梦扭头看她,四目交汇,仿佛即刻便想倾身吻她,“为什么?”她的确想说“对不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