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一时羞怒褪去后,又在一声近乎残忍的轻笑中化作竖瞳奇尾,邪魅横生的千年妖孽,迷离的眸光给眯成了一条水线。
祁婧一圈一圈的动作舒缓慵懒的让那链子顺滑的重新盘在盒子里,抬起头认真的打量起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早上的妆容只需稍稍修补就足以秒杀那些新娘们凌晨忙活到正午精心打造的自信。
若是把衬衫的扣子再松开一个,想想都心惊肉跳的。
还是别太招摇的好,照旧用淡的那支。
伸手拿过妆台上的手包,那个红色的小本子夹在未拉拉链的隔层里,平整,崭新。
那是下午的时候,许博拉着她去领回来的,国徽下面三个烫金的大字——结婚证。
这段日子,它一直是祁婧心里惦念的东西。
现在安静的躺在手包里,却好像连翻出来仔细看看的冲动也没有了。
是心里对跟许博重新成为合法夫妻并没有那么渴望么?
显然不是。
她爱他,从里到外的爱,刻骨铭心的爱,从来没有这么彻底又明确的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爱的流动。
她每时每刻都想赖在他怀里,迫切的渴望跟他亲热,也深深相信他也同样爱着她。
他骄纵着她,宠溺着她,最最让她感念的,是他如此包容,如此忍辱负重。
世间恐怕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为自己的爱做出如此让步,世间也再不会有哪个男人能让她对他如此完整的交付,心甘情愿的奉献了。
所有填满胸臆的浓情滋润着祁婧的精神和肉体,但是,这些跟那个小本子没什么关系,它证明不了什么,也无法给予爱情以任何保障。
民政局的走廊里,那些欢天喜地的妹妹们捧着这个红本本一页一页的翻看,恨不得立马背下来似的。
祁婧看着她们红扑扑的脸蛋儿,不由感慨。
不过就是发了个驾驶本,车你得自己买,油你得自己加,各种名目繁多的费用都是自理,怎么加上一句公事化的“恭喜”就发得像奥斯卡金像奖似的了呢?
当那个负责盖钢印的中年妇女带着喜气的微笑,连声说着“恭喜恭喜”把两个崭新的红本本发到两人手上,祁婧愣住了。
直到此刻,她好像才傻傻的意识到,原来并不是把几个月前交上去的那两本还给自己,心里有什么忽然坠落了。
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本本里面的照片上,自己笑的可真甜,许博却好傻……
可是这张合影,许博看上去硬朗了好多,自己的唇角眉梢已是让人心跳的溢满春情,秦爷那明快的声音划过脑际——“三成熟,正是好时候……”
哼!好时候,简直被自己糟践得一地鸡毛。
祁婧取出化妆盒,还有那只淡色的唇膏,准备好一应俱全的家什,开始补妆。
既然仍是好时候,既然岁月不曾饶过谁,那么,就谁也别想糊弄着谁好过!
厚重的黑胡桃色雕漆木门被缓缓推开,流星雨般浪漫的钢琴曲适时响起。
是那首经典的《梦中的婚礼》,从容烂漫的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许博身穿黑色燕尾服,傻乖傻乖的站在大厅前面圣坛一般的台阶上。
祁婧甚至发现了他给钢琴师发信号的胳膊刚刚落下,尴尬的藏在身后。
没错,她就是这场婚礼唯一的嘉宾,兼任许博先生的合作伙伴——今晚的新娘!
“感谢上苍,他总算没有选一套白色的……”
祁婧胡乱在心里念叨着,深吸一口气,迈上了猩红的地毯。
长发已经打散,奇长的红腰带拢住鬓旁的两缕头发,被任性的系在脑后。
绮丽娇红的真丝晚装松松的裹住奇妙又危险的曲线,深V的领口沟壑幽然,两边的娇弹饱满伴着步子嚣张的跳荡。
没有了腰带,空出来的收腰剪裁更加彰显腰臀的曲线,在款摆的步态中直能诱人以死。
晚装长长的裙摆被拎起一角,缓慢交错的双腿比最老练的母豹还要轻捷优雅。
她极具耐心的接近着猎物,猜测着他是否能够发现,除了那双没舍得脱掉的“恋爱”牌儿高跟鞋,自己身上只穿了他刚刚送进去的东西。
这里不过是个仅可容纳二三十人的小厅,此刻已经被布置得花团锦簇,整个香气弥漫的空间里,除了角落里的钢琴师,便只有台阶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