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厚海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弄得我一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站起来,诚恳地说道:“爸,我一时冲动,给您和婉晴造麻烦了,只要能解决,刘军和他爷爷那边,有什么要求,我都同意。”
婉晴见我局促不安地说着,也站了以来,说道:“爸,其实这事怨我,张皓他第一次来公司找我的时候,就和刘军起了点冲突,刘军你也知道,脾气不好还认死理,当时也是拦住张皓不让进公司,都怪我当时没处理好,事后也没有和张皓解释刘军的情况,所以他俩可能有点积怨了。”
苏厚海见婉晴着着急急的将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反而越发笑了起来,“真是嫁出去的闺女,胳膊肘往外拐啊,这就着急护着你老公了!”
“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婉晴嗔怪道。
“好好,爸这哪是风凉话啊,你们小夫妻俩感情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苏厚海打着哈哈,故意不说刘军的事。
“那刘军那边,我们接下来怎么处理,主要是刘老爷子哪儿,还得您出面啊!”婉晴着急地说道。
“别着急,坐下说。”
苏厚海见婉晴又站了起来,“刘军的事,今天下午我就知道了,长海医院是全国最好的生殖泌尿科了,我已经联系了他们的卫副院长,刚才经过专家会诊,破碎的是不行了,但扭转移位的应该能保住。”
“爸,你都知道了?”婉晴听完,一脸惊讶,随即略带气愤地嗔怪道,“你都知道了,刚才还故意戏弄我?”
“我这不是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嘛!要不刘老问起来,我说啥啊?”苏厚海笑着说道。
感情苏厚海这个老狐狸不光都知道,还给安排的差不多了,这半天是看我和婉晴出丑呢!
人老成精啊!
“那刘老那边?”婉晴问道。
“等刘军手术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把,哎,这回又得出血了啊!”苏厚海长长的叹了口气。
“爸,需要多少钱,我来吧!”我听苏厚海肉疼的语气,站起来主动说道。
“坐下,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你我,”苏厚海对我说道,“再说了,刘老要的可不是钱!”
“那需要什么,我想办法准备!”我坐到红木沙发上说道。
“准备什么,就在这儿呢。”苏厚海看向书房一边的黄花梨大理石大案。
苏厚海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缓缓地走到这张黄花梨大理石大案旁边,“你俩也过来。”
我和婉晴一起走到书案旁边。
只见书案上展着一卷书法作品,四尺长卷,明黄色的绫子装裱,开头四个大字“鸢飞鱼跃”,笔力苍劲,功底深厚。
“爸,这不是米芾的《研山铭》吗?”婉晴一脸惊讶。
“米芾的《研山铭》真本在故宫博物院呢,应该是后人临的,不过也朴拙疏瘦,颇得米襄阳神韵。”
我见苏厚海盯着这幅字不说话,边对婉晴说着,边凑过去看了起来。
只见长卷尾款写着“己亥孟春,临米芾研山铭于诵抑轩,访渠。”
“访渠?难道是号称淮南布衣的刘访渠,刘泽源?”我惊道。
“小皓还是有点见识,不愧是纽约大学的哲学硕士,”苏厚海听到我的话,回了一句。随即问道,“那你知道这个刘泽源是谁吗?”
“刘泽源,字访渠。号诵抑,别称懿翁、淮南布衣,晚清书法家,曾任清廷的太学生、翰林院待诏,民国期间又被段祺瑞聘任为国务院高等顾问,师从沈用熙,一生研究书艺,以布衣遨游公卿间,同李鸿章、吴昌硕等都有交集。”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是个小众书法家吧!”婉晴听完我的叙述,颇为意外地问道。
“读研的时候,导师让我就中国书道中的哲学理念写一篇的论文,所以看了不少书法理论的专着,对刘泽源的“书道通于事物之理,深思与功力,两者不可偏废”这句话印象很深,就专门研究了一下他的生平。没想到居然在这儿见到了刘泽源的真迹。”
我看着这幅书法作品,对婉晴说道。
“不错,不错,博闻强识啊,原来小皓你对书法也有研究,有空咱爷俩专门探讨探讨,”苏厚海笑着说道,“不过这个刘泽源,和刘军可是颇有渊源啊!”
“啊?”我和婉晴同时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苏厚海。
“刘军和他爷爷刘云建,就是刘泽源的后人啊,确切地说,刘军爷爷的爷爷,就是刘泽源。所以这幅字,是刘老一直想要的,”苏厚海着指了指长卷上的印章,“而且这上面的印章,也大有来头。”
我同婉晴随着苏厚海的话音和所指,同时低头凑到长卷上的印章之处,没想到两人的头撞在了一起。
“哎呀,”婉晴娇呼一声,我急忙替她揉了揉额头。
只见书卷上的两方印章,一方是篆书阴刻“刘泽源印”,另一方是篆书阳刻“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