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费青发了信息,问她于廖在不在别墅。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回复。没有办法,只能到了那儿再确认。这时我又在想着KTV那边的事情,忽然有点后怕。如果王胖子真的被我砸死了怎么办……刚才因为思维一直不在那里,竟然都没有恐惧这件事情。现在想来,冷汗涔涔直冒。应该……不会死的吧。
我掐了掐自己,告诉自己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小媛和费青能脱身,该负什么责任,就负呗。我是为了救人,考虑情节是不是也可以轻判……又想到这儿了。我跺了跺脚,有些烦躁。
张向南的人手很快准备好了,几路人一起出发,约好了集合的地点。集合之后人马果然很壮,小车五辆,大车两辆,堪称兵强马壮。我之前以为这个小子只是个喜欢泡妞的阔少,真是看错人了,人家是不折不扣的大佬,至少也是个小头目。果然向来两行生意必沾黑,一个叫赌,一个叫嫖。
昌平地面,伴随着拆迁、移民、洗浴中心、新型赌场的崛起,涉黑的人向来很多,有头有脸的大哥也不少。张向南似乎是有认识的人,底气很壮。可是他有把握能搞的定于廖么?于廖可是有**局长撑腰……我想到这里心里又一沉,妈的我砸得是他儿子。
事到如此,也只能鱼死网破了。反正没退路,大闹一场,闹完跑路。
车开到了茉莉花园附近,我让张向南找了个信得过的人,摸着我上次潜入的路线偷偷到了别墅旁边。我朝客厅看,没看到有人,便让那人帮我一下,沿墙爬上了二楼。果然,这帮人在二楼。一堆人东倒西歪,男男女女睡作一团。于廖自己在一间卧室里,有个女的在给他做按摩。我冲跟我来的哥们点点头,然后小心爬下来一点,跳到地上。这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潜行、偷窥真是一把好手,倒是个不错的当间谍的料。
真是天助我也。于廖看来并没有什么防备,KTV那边的情况似乎也并没有反馈到这里。是我时间还算抓的紧凑,把握了这重要的战机。往外走时,我忽然想起老刘让我说于廖的行踪,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一下,万一他还有什么东西要查呢?于是找了个空隙发短信告诉他“于廖在茉莉”。发完赶紧和张向南那个手下到花园外面,告诉张说于廖确实在。他点点头,又问:“商婧媛在么?”
我脸不红心不跳:“没看见,但估计肯定在。”
“好。”张向南示意手下进小区。几个人威逼之下,孱弱的小区保安根本动都不敢动,直接蹲在地上,目送着三十多号人冲进小区。
剩下的二十人,在一辆大车上绕到小区一侧待命。我觉得黑帮械斗也是真凶,这么多人进小区,就不怕有人报警么?
如果报警也无所谓,至少能给费青逃离的机会吧。不过警察来了,我这样的估计也只有蹲号子了。我长吁一口气,步子慢了一点,就被张向南猛一推:“快他妈的走!”
我注意到这些人真是有备而来,电影里常看的那些大铁棍、大刀片一样都没有,所有人都是短棍,藏在衣服里。大热的天也不嫌热,穿着夹克,棍械都夹在衣服中。有人专门四处瞅着监控。看见监控,就绕一下,然后直接扔板砖砸掉。
到了门口,张向南带着十个人冲到门前,一脚把大门跺开,冲将进去。进去就是一通打砸,大声喊叫:“于廖你给我下来!”
楼上一阵慌张,于廖的人手被堵在门口,手里随便拿了一些家伙,好多还是什么菜刀、擀面杖,完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倒是于廖显得很镇定,看见是张向南和我,指着我就说:“你小子,你他么不是跟我混的么?反水啊?!”
张向南拿短棍指着于廖说:“你少废话!乖乖跟老子走,今天咱们相安无事。我也不想在这儿闹事,你跟着我,去把事情解决了,老子放你兄弟一条活路。”
福哥当时就要起火,拿着唯一一根算是武器的东西——一片菜刀:“我操你妈!谁怕谁啊!就在这儿干!我告诉你……”
于廖这时将他拉住:“别冲动。”
福哥呲呲牙,像猩猩一样朝对方示威:“操……”
张向南接着问:“挺嚣张啊。于廖,你好好说说清楚,是不是你让刀疤脸来弄我的。你胆子够大啊,骗人、骗钱,还他么弄我!老子跟你无仇无怨,你他么的是疯了么?!”
于廖示意让张向南消消气:“南哥,你该不会是听这个小子胡说就来了吧。咱们可真是没什么仇怨啊。你听这个小子空口白牙,就来找事?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杨菲向前走了一步,把自己手机举起来,放了刀疤的那段录音。
于廖听了录音,显然也有点不忿。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刀疤竟然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但他还是挺镇定:“我说南哥,这个刀疤脸是个逃犯,现在我看你也没拿到人。他的话也就是一面之词,能信么?我问问你,你说我骗了你的人,是……什么意思?”
张向南看于廖不想承认,有点急眼:“我操姓于的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装糊涂!你敢说不是你干得?”
于廖做了一个思考的动作:“我想想……你说得该不会是商婧媛吧?”
张向南眼角似乎倒要呲咧了,完全不是我们刚见到时那个帅哥样,戾气毕现:“废话,就是她!人呢?!”
“南哥,我确实是要那个妞,因为之前算是,比较喜欢。但是我可从来都是明码交易,讲信用的,要不然也不能混这么久。这个妞,是这小子带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现在,这妞根本就不在我手上!”于廖忽然提高了音调,瞪着我。我身上汗毛马上竖起来,接着就觉得后背被人踢了一脚,没防备顿时跪在地上。
张向南拿棍子抵着我的头:“你不是说妞在么!”
“我真不知道啊,南哥。我发誓,商婧媛真的是于廖伙同刀疤脸抢到北京的。录音你也听见了,我是没办法才想办法潜入到这儿。要不是为了证明我是清白的,我……我早跑路了啊南哥。”
看见张向南犯了犹豫,于廖趁机煽风点火:“啧啧,南哥。咱们出来混得讲个规矩,你看你这证据,还是不太够啊。这要是妞在,咱们可以问个清楚,可惜不在,总不能听这小子胡说吧。退一万步说,是不是他、是不是、是不是他跟刀疤把妞劫出来的,你说他能脱了干系么?”他将“是不是”重复了三遍,使劲把张向南的思维往我身上夯。
我刚要张口说话,被张向南一脚踩在地上:“我不管,反正这种小角色,我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但是你、于廖,你脱不了干系,必须给我个说法。”
于廖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南哥,你让我怎么给你说法啊,我也不知道啊。这样吧,你带着这么多兄弟来北京也不容易,我看你这儿还有昌平的兄弟。这个、这个,你们是豹子哥的人吧。咱们,咱们在这儿,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不太好吧?这万一惊动了警察,进去蹲两天无所谓,问题是事情还是没解决,多冤枉!是不是?回头事情没解决,伤了和气,多难受啊。”
张向南身后,传来了几声窃窃私语,似乎军心确实有点动摇。张向南把气撒在我身上,使劲踩了我肩膀一脚:“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你看这样行不行。”于廖见控制了局势,放松地靠在扶栏上,开始谈条件:“南哥,你来一趟北京不容易。我这儿有一趟生意,北京城好几个场子都接了,正好你也是做这个的,有没有兴趣?”
张向南抬起头:“我可他妈的不是来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