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黯然,也没听清交给我的是什么皮卷,随手贴身藏好了。
小镜湖水波依旧,却有股潇潇寒意。
我们师兄弟几人分卷完毕,临湖默对片刻,正欲起行。
忽见青阳山高处远远掠来几道身影,大师兄道:“是三师弟──陆师伯他们!”
三师兄几人落下身子,无不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三师嫂惊叫一声:“杜郎!你──”抢身上前扶住,三师兄肩左及腰,被人划开一道剑伤,深及数寸,只差一点便开膛破肚。
三师兄脸如金纸,哽声道:“师尊已──”
大师兄黯然点头:“大家都知道了,三师弟请先休息。”
陆师伯衣裳破碎凌乱,如被火烧坏,肩头露出一大块焦皮烂肉,面色凝重:“只怕来不及休息,全真妖道及其他道教、清微派走狗便将追来,你们与我即刻同往天姥山避难!”
他身后站着无音师姐和无双师妹,虽也是衣发散乱,脸色灰败,看上去伤还轻些。
二师兄只顾关心地盯看无音师姐,却不便上前抚慰。
大师兄道:“是!谨听师伯吩咐。”
陆师伯道:“二师侄郑雍、五师侄李丹护送无音、无双先行,四师侄陈瑶、三师侄杜铿和卞妩儿夫妇居中,大师侄刘元衡与我断后,这就去罢!”
话音未了,忽听得一道声音传来:“淫道士想溜走?门都没有!”
声音尖细之极,刺人耳膜。
随即棚前空地蓦地破开,六七个道士现出地面,高矮不齐,容貌古怪。
其中一个年青女道士看上去不到二十,容色清丽,冷冷地向我看来。
陆师伯面色大变,喝道:“摆五行阵!妩儿、无音、无双随我身后!”
我们同声应道:“是!”
师姐在东、三师兄在南、大师兄在西、二师兄在北、我居中,五行阵迅速布开,陆师伯几人在三师兄身旁护法。
五行阵是神龙门护门之宝,我们师兄弟五人平日操练已熟,利用五行相生相古的变化之理,比起我们五人各自行法,既变化无穷,又威力倍增。
连师尊也抵挡不住。
那些全真道士似乎胜算在握,冷冷地看着我们占位布阵,并不阻扰。
他们六七人都能行五行土遁之术,看来道行都非浅显之辈,更可畏的是,他们落点如此精确,不偏不移,非功力深厚者所不能及。
土遁术根据各人功力不同,情况不一,像我只能缩地百里,落点也会偏离许多。
领头的全真道士手执拂尘,颧骨高耸,语发尖声:“陆绵长!负隅顽抗,又有何益?交还我教《元棋经》当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陆师伯仰首狂笑:“云真子,你好不知羞耻!《元棋经》乃海琼真人交我师兄弟二人保管,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全真教的了?”
一个瘦面黄须的道士说道:“海琼真人乃我清微派前辈,《元棋经》当然是我派之物,如今我派并入全真教,说是全真教之物,一点不假。”
陆师伯鄙夷地冷笑:“哼,你们清微背叛南宗,投靠全真,自己不知羞耻,倒也罢了,竟帮着全真来夺师门之物,有何面目跟我说话?”
瘦面黄须道士涨红了脸:“你这淫道找死!云真师兄,这就打发了他们罢,省得他嘴硬!”
云真子含笑不语,拂尘一扫,隐现风雷之声,像是示威,却不见他有何动作,不知他在等什么。
忽然二师兄惊“噫”一声,只见青阳山高处十数道人影掠来。
原来他们尚有援兵,故此迟迟不动。
此时我们知道今日定然无法善了,相视默然无语,三师嫂瞥了我一眼,低下头来,扶在三师兄手臂上的手儿轻轻抚动。
我耳边听得陆师伯传音,吩咐待会五行阵一旦被破,即须各自分头逃生。
接着师姐的声音传来,絮絮不绝,我向她看了一眼,她停了停,道:“别分心,记下了,这是隐身术口诀。”
接着继续往下念,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望着师姐清亮如水的眼神,一霎那,忽觉热血狂涌,拼死也要护得她脱身。
那十数道身影转眼就离得近了,云真子忽断喝一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