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鹰见我未动,苦着脸儿,也站着未去。
贾妃向我招手,道:“筠儿,你今日初来,东府还未替你准备下榻之处,你随我来,便在我邻室歇息──秃鹰,这两日先不用你陪侍,你回去先整治行李,往后筠儿住哪,你便住哪罢!”
秃鹰强打精神,道:“是!”
也自行离去了。
纪红书咯咯笑道:“娘娘,你房中随便赏我个角落,让我对付一觉罢?”
贾妃嗔道:“呸!你爱睡哪,谁来管你!你只别大嘴长舌,唠叨没完,吵闹得人睡不成觉。”
说着,贾妃玉手扶座,懒懒地支起身。
忙了半夜,又经受几番刺激兴奋,贾妃似乎弱体难支,此时两颊透上病态的红晕,流媚飞艳,夺人眼目。
纪红书抿嘴轻笑:“红书不敢。”
早有侍侯的宫中丫鬟鱼贯而入,将贾妃扶下高座,往后院行去,我与纪红书在后相随。
行经一道长廊,灯火稍暗,乘人不注意,纪红书有意无意地,轻轻撞了我肩侧一下,我面色一红,想起胡九说她曾治过“骚病”却不知是怎么个骚法?
常人即便人欲旺盛,也不至于去求治,想来那定是大骚特骚,奇骚难忍了。
正胡思乱想间,贾妃忽停步回首,我吓了一跳,暗自庆幸没作出什么不雅举动,给她瞧见。
不知为何,我竟格外在意自己于贾妃心目中的观感。
纪红书倒不慌不忙,快步迎上,笑道:“娘娘有何吩咐?”
贾妃微笑道:“我想起一事,你将筠儿带来,那头府上,霍氏不曾情急留难、拿刁撒泼么?”
纪红书笑道:“我是在棋娘处悄悄将大公子请来的,未曾惊动府中他人,不过……”
贾妃:“不过什么?”
纪红书道:“依属下愚见,霍氏若知道此事,恐怕非但不会着急,还会暗自欢喜呢!”
贾妃摇头道:“不见得,难道她会改了性子?”
纪红书:“娘娘您想,大公子既已承继东府之位,那边府上的福分便沾不到了。贾似道原是另起炉灶的,他官居三品,子嗣眼看便可领受朝廷恩荫,将来递上折子时,必定舍长立嫡,写上二公子的名字。哼,放着朝廷的天恩雨露不沾,却跑到东府惹骚作甚?”
贾妃“扑哧”一笑:“你这张臭嘴!把我东府说成什么了?也罢,这样也好,各走各的道儿,省得一家子人你争我夺、勾心斗角,成天惹烦!”
纪红书笑道:“哎哟,我可替大公子叫屈,当年你力排众议,把东府老爷子的恩荫给了贾似道,他把官名拿走,大公子承继东府,只不过是受了个虚位,管一堆破烂事,岂不冤枉?”
贾妃点头叹:“哎,你这人精儿,这你却不懂了──罢了,我也懒得跟你细说。”
纪红书道:“娘娘把话头逗起,到了半截,自己却溜弯儿,真是岂有此理。看来,红书今夜体想睡个好觉了!”
贾妃奇道:“这跟你睡觉有何关联?”
纪红书道:“我要捉摸娘娘没说出嘴的半截话呀,我想呀想的,自然睡不成了!”
贾妃笑道:“那你就熬夜苦思去罢!”
说话间,众人到了后院厢房,贾妃派了两名宫装丫鬟,举灯引我到后边的一处房舍歇息。
贾妃说是“邻室”此房却与后院五间并连的厢房不在一处。
我与两名丫鬟绕了一大圈,拐到了房后,踩着石头小道,在一小池之旁,院墙与前厢房背的犄角处,看见一间茅草铺顶的屋子。
屋子一面靠着墙,一面贴着前边厢房,原来贾妃说的相邻,乃是背靠背呀。
此屋隐身于后,似乎是取其僻静的意思,但厢房后边与另一院子之间并不开阔,此屋欲在内中取景,只有躲在最角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