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只喝了一碗粥，便不准再喝，被驱赶到一旁。
孟渊冷眼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是故也不上前。
那杨管事披着斗篷，走入流民群中，上前一个个打量，瞧见顺眼的还会捏捏胳膊，拍拍屁股，看看牙口。
“兄弟饿呀！真是饿的没法子了呀！”十余步外的大树后又钻出一人，手上提着长棍，成了包夹之势。
“滚。”孟渊大口喘着气，朝那人喝骂一声，随即迈步往前行。
此人应是贵人家的管家一类。
读书认字绝非易事，寻常百姓能识几个大字已算不错了，若是打小就进学堂，必然是家境殷实的。
爷孙二人赶紧跟上，剩下的那汉子果然不敢追，他踉跄的爬到同伴尸体前，哭了两声后，就忍不住舔舌头，“兄弟，你好香啊……”
马车上跳出个英俊又阴柔的年轻人，举止颇见轻佻，面上好似抹了粉，寒风一吹，竟荡来一股子腻人香气。
孩子肉嫩，好熟，煮起来不费柴。
孟渊接过饼子，不顾那孩子的期盼目光，只一口一口吞下，饼渣也尽数吸到口中，又抓把雪顺顺，便觉得有了几分气力，继而抬步往前。
“你就是看不起卖沟子的！左右！给我打！”杨管事一手叉腰，一手翘兰花指，怒骂道：“前朝太祖为何保留他做乞丐的经历？小爷告诉你，那是前朝太祖没得势前也是卖沟子的！你还敢看不起卖沟子的？你想卖都没地儿卖！”
“分我一杯羹。”孟渊有气无力。
祖孙一声不吭的跟上。
“哈哈我按住他了，快点敲他头！”刀疤脸癫狂的朝孟渊喊叫。
跟来的随从齐齐上前，脚踹那老者，当真往死里打。
刘大宝抹了抹泪，知道能活命了，正要跪下感谢，却见衣角被人拉住。
这一击几乎把孟渊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一时间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世道艰难，这是孟渊所能给予最后的善良了。杀刀疤脸是取巧，另一个人他是真的没力气再杀了。
这话一说，许多头插枯草的灾民一股脑的往上涌。
这管事言之凿凿，分明他才是卖沟子的，是故以为人人都该像他一样卖沟子！
另还设有粥棚，六七个衙役正着人施粥。若有灾民争抢，便是狠狠一鞭子。
刀疤脸晃了晃，而后侧身倒下。
旁观的流民人人麻木，只呆呆的看着。
很快，那老者没了声息，一旁的捕快当没看见一般，还跟那杨管事攀谈起来，和气融融。
老者头脸上流出热血，融到碎雪之中，好似一地残梅。
世道艰难，妖魔遍地，却还有人坚守着最后的一丝良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