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歌的墓没有塌，但陆岩松心里坚信的某些东西应该是塌掉了，比如人死不能复生和死人没有任何力量这样的理论，坍塌。
茗雪有些好奇：“不知道他跟应歌说了什么，是求饶或是谩骂，还是反省了自己的罪孽呢？”
“他来过了？”
言颂正要用水冲洗墓碑，闻言直接撸起袖子：今天得好好地洗一洗，把脏东西都洗掉！
“我看到他的来访记录了。”茗雪可太懂陆岩松的心思了，“他在走上坡路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日渐膨胀，不可一世。现在有麻烦找上门来，忽然之间事事皆不顺了，那当然不可能是他的问题，只能归咎于鬼怪作祟了，于是跑来祭拜亡妻。”
言颂讽刺地说：“有什么用。”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肯定是没有用的，但陆岩松的问题还要更严重一点：“这里埋葬的，不过是我的愚蠢和过往，确实是拜了也没有用。”
言颂的意思是：“他应该忏悔和赎罪。”
“你知道吗？坏人，并不会觉得自己是坏人，所以，好人理解不了坏人的逻辑，而坏人自有一套以自我为中心的利己主义逻辑。”茗雪已经释然了，“我不需要他虚假的忏悔，我更希望他抵死不要认罪，然后被重判。”
“像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言颂说着话，站起了身。
他已经把墓碑洗刷刷了两遍，强烈的阳光照耀下，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
茗雪夸他：“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干起活来还挺利索。”
“不做不等于不会做。”言颂徐徐地说，“我爸一直以来对我的教育就是：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生活，都要能过得下去。大部分时间，我们在生活便利，有人服务的市区住着。偶尔我们也要去偏远的少数民族地区和很深的山区里看药材，那些地方的条件就很恶劣了。哪怕当地人给与最好的服务，我光是和恶劣的自然条件搏斗就已经精疲力尽。因为现代化程度很低，一切都得自己动手，我可是学会了如何在野外环境下生存的。”
“你骗人！”茗雪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大少爷你难道还在野外捡过牛粪吗？”
言颂闻言直接愣住了，虽然收集可燃材料是生活技能里非常重要的一项，但是，正常人谁会第一个想到捡牛粪啊？！
“这个不用我捡，但我烧过。”
干燥的牛粪并不臭，而且易燃，不管是用来烧水还是做饭都很好。
“噗……”茗雪已经笑得不行，“好了，知道你没有《时间简史》了。”
“下次要不要一起去？”言颂认真地邀请道，“虽然网络信号不好，也没有现代化的娱乐设施，但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满天繁星、热闹的篝火晚会……你可以去采风，寻找创作灵感，我可以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
言颂要去也是因为工作，她如果跟着去，那就是纯去耍玩的，结果是有工作的他让她只管玩就好，他不仅可以完成工作，还可以照顾她。
茗雪发现言颂有一个习惯：他不会使唤她做事，都是自己动手，如果他一时忙着做不了，那就先放着，晚点再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