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深喝了口茶,做了什么心理建设似的问道:“你……有婚约了?恭喜。夫家也是生意人吗?”
郁泽清被不同的人问过好多次了,现在已经对答如流:“对,谢谢。夫家跟你一样是读书人,现在在京城备考呢。”
顾玉深呆住,没想到她未婚夫居然也是考生,甚至已经提前去京城。
“敢问,那位兄台州试名次……?”
她随意糊弄:“哎哟,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不懂你们这些规矩。”
顾玉深点头:“是了,你心思都在经商之上。想必兄台名次极好,来年四月定能金榜题名!”
等等!来年四月?这么快?到时候考完再找个啥理由呢?未婚夫没考上,在京城继续备战三年吗?行吧到时候再说……
她赶紧打岔:“哎,不提他了。你真打算放弃京试吗?以后就继承家业了?”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复又抬起眼:“你可有什么建议?”
郁泽清身体后往后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嗯……先说好啊,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不要被影响,考不考的选择权在你手里。”
他立刻前倾,专注地听着:“我懂得的,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郁泽清说:“我觉得啊,我要是你,我会去试一试。”
“既然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拿到了京试的资格,那就去考嘛。你家又不缺钱,大不了考不上再接手家里生意,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我相信一定有家境贫寒的学子上榜了吧?他们能顶着重重阻碍考上,或许有运气在,但也有不放弃的精神在。”
“你之前说的天资,这个确实很重要,但是我更相信人的潜力。考试再怎么考,文章再怎么难,也一定是有范围有极限的。你或许暂时没有参透,但是一天天地钻研下来会进步的。”
见他沉默不语,郁泽清考虑了一下方案:“你现在跟着什么样的先生?我曾听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我那个朋友,他说有世家子弟会拜多年前曾参与过出题、已经致仕还乡的人为师。你家里要是出得起钱、有这样的人脉,可以去请教请教。”
顾玉深睁大了眼睛:“你还道你不懂?这不是很懂嘛!”
郁泽清笑道:“我是不懂具体怎么考。”
她又说:“反正我觉得你再好好想想,要真的太厌烦学习那就算了。”
顾玉深脑子也活泛:“我见你的那位朋友十分阔绰,他是何来历?是否有可以引荐的先生?”
郁泽清本想说帮他问问,但思绪一转,还是算了吧。他那个娘望子成龙也太魔怔了,万一到时候没考上,又来怪自己这那的,真是受不了。
她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和他不是很熟,他送我东西是因为我帮过他一点小忙。找老师还得靠你爹娘操心。”
顾玉深临走时,郁泽清和他说:“你有什么事,跟家人敞开了聊,别遮遮掩掩的让爹娘去猜。他们经历的多、见的多,有时会往坏处想,反而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这事终于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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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晌午,多日不见的李叔来了。
“郁小姐,最近店里忙吗?”
“不忙不忙,我们俩顾得过来,您别担心。”
李叔点点头:“那便好。这几日原本想来看看你们,但是怕我这身上不太吉利。昨日老掌柜下葬了,金丰金富他俩帮庄子再干些活,我让他们明日过来?”
郁泽清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也就开店那两日忙些,最近人不多,别说我和阿锦两个人了,就是我一个人也能行。让金丰金富帮您干活吧。”
她想起什么:“哦对了,徐家的生意开始了吗?他们兄弟俩商量好没?您还接着去棉布坊干活吗?”
李叔摇了摇头:“徐家现在还是一团糟,家中无主,两个织造坊定不下归谁,棉花货钱、工钱算到哪家账上?卖出去的钱归谁?哎……”
然后李叔又讲:“我去帮忙这几天,才得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成现在这样。”
来了来了,瓜来了!郁泽清嗑起瓜子。
“这徐家的老二啊,交友广泛,被朋友引荐了府衙里位高权重的官老爷。这官老爷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朝廷在商议给棉布制品课税。”
“哦哦。啊?!什么!”
郁泽清磕不下去瓜子了。棉布制品……那她的帆布包不就在其中吗?要收税?收多少?……
苍天啊,她第一天去羊街摆摊的时候,旁边的大哥就说了,新帝登基后加重税赋。虽然不知道收的是啥税,可能是农产品?
这回磨刀准备宰棉布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