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感谢里包含的感情太多，米粒并不能一一分解出来。
但她却记得书房里布鲁斯湿润的眼角。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内心很柔软的男人。
他是一个好父亲。
此时此刻，米粒真正地觉得，成为布鲁斯·韦恩的女儿或许不是一件什么糟糕的事情。
原本心里完全倾向蝙蝠侠的天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往布鲁斯爸爸的一边倾斜。
米粒飘飘地：“等柏洛斯力量恢复一些，还可以把他们带过来的。”
这是地狱使者的许诺，说得出也一定会做到。
布鲁斯的眼里却没有米粒预想的惊喜，他温柔的眼神里带着严肃：“我很欣慰和感激你想替我编织一场美梦，但我需要知道，你是否因此和柏洛斯交换了什么？”
地狱的魔鬼不会无缘无故满足愿望，他们会以引诱的方式，完成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不公平交易。
他不能眼看着单纯的米粒深陷泥淖，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蝙蝠侠，他都需要确定米粒的安全。
哦，交换了什么？
米粒连忙摆手：“没有。”
柏洛斯就是她自己，她又能跟自己交换什么呢？
布鲁斯点头，表示了解。
但蝙蝠侠当然不会完全相信。
于是他站起来带了些压迫感：“作为哥谭的外来者，我想知道柏洛斯女士的后续安排。呆在哥谭？或者是离开？”
离开？
米粒拽拽柏洛斯的裙摆。
这就是另一个自己，不能留在这里跟她呆在一起吗？
她也想让柏洛斯进入休眠，但事实上自从柏洛斯去过那什么噩梦城堡后，她就没办法把柏洛斯用地狱钥匙收回去了。
柏洛斯声音僵硬：“我就留在这里。”
米粒点点头，和柏洛斯挤在一起，像是两个冬天里相依为伴互相取暖的小雏鸟：“我和柏洛斯呆在一起，我们是好朋友，在地狱她帮了我很多。”
布鲁斯专断地没有参考米粒的意见，他对柏洛斯道：“或许韦恩庄园不会留宿你，请你体谅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的心吧。”
布鲁斯态度强硬：“毕竟哪怕是哥谭，也没有一个父亲会安心把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罪犯放在一起。”
柏洛斯嘴唇很缓慢地动了动：“罪……犯……？”
红头罩吹了个口哨，在沙发上岔开腿坐着，并把两个胳膊耷在沙发的靠背上：“想把阿卡姆一锅端的小爆破专家，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光辉事迹已经被哥谭大小媒体报道了吗？”
他抖了抖从餐桌上顺手拿起来的哥谭晚报。
自从阿卡姆险些被一个炸弹夷为平地后，疯帽人成功从阿卡姆越狱都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重点新闻了，只能占据报纸的一个小角落。
而报纸上最醒目位置，头版头条上赫然放着一张巨大照片。
柏洛斯吞吞口水，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
夸张的笑容，疯狂的动作，她在阿卡姆的房顶，举起了一个比她自己都大几圈的炸弹。
好了，柏洛斯心沉下来。
现在她怕是沦为和红头罩一样的，被避之不及的人物了。
看现在的情况，自己的确不适合和米粒再继续呆在一起了。
米粒跟着柏洛斯一起吞口水。
柏洛斯不能呆在庄园里了，这里住的她的家人们都是脆弱的人类，柏洛斯一不小心暴露什么奇怪的力量，估计都会把她的家人吓个半死。
想想看到柏洛斯变出一只狗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画面，米粒觉得自己脆弱的父亲肯定会捂着胸口垂直倒下。
好吧，米粒小心捂好马甲，准备让柏洛斯到外面住去。
对人类世界的认知度还没解锁到百分之十的米粒不知道柏洛斯离开韦恩庄园后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