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要像今天一样出去假装上班吗,又要是一无所获的一天,可是不去的话我怎么跟妈妈说,妈妈听了会不会发病?
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我会不会也变成街边的流浪汉,悄悄地死去……
杰克烦得脸上失去表情,一脚把脚边的碎玻璃踢飞,绿色的玻璃磕到锈迹斑驳的铁门上,又弹了回来。
杰克抬头,有些恍然。
到家了。
出租屋很小,人就像走进了罐头里,杰克径直走向卧室,妈妈好生地坐在床上看电视,她苍白的脸边垂落凌乱的白发。
电视机里放着她以前最喜欢的喜剧表演,也是他梦想做喜剧大师的源头。
妈妈听到动静,抬起头,左眼呆滞,右眼快速眨动,神情恍惚:「你是?」
杰克知道妈妈又发病了。
这下不用纠结要不要跟她说自己失业了这件事了。
他疲惫的灵魂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做饭,打开冰箱里面的菜只剩了一个鸡蛋和一个西红柿了。
忘记买菜了。
杰克翻出面包,把西红柿切片,鸡蛋煎了煎,都夹在面包里,切成两份,算作他和妈妈今天的晚餐。
喂妈妈吃饭时,妈妈怔怔看着他,突然说:「杰克,你怎么了?」
杰克一摸脸颊,嘴角向上扬起,眼睛却在留流泪,湿了他一手。
他还是得想办法。
他还有唯一能够求助的人,救助站的医生,每月提供给他和妈妈精神疾病药物的人。
杰克喜欢过医生,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医生,所以从未表现过,像他这样的人,去唐突一个哥谭大学毕业的好心女士,实在是恩将仇报。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同样不愿意过多麻烦医生。
只是他没有其他认识,能够也愿意帮助他的人了,为了活下去,那点可怜的男子心思,实在微不足道。
第二天,杰克给妈妈准备好食物之后,就穿上自己唯一那身西装前往救助站。
杰克站在救助站外面,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西装是服装店里的打折款,并不贴身,有些大,他撇脚得就像现实里的小丑,却丢失了扮演小丑的工作,现在踌躇着做心理建设,打腹稿等下怎么和医生说。
「杰克?」
杰克连忙转过身,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慌张:「你好,医生……」
医生往救助站里面走:「怎么站在外头,进来说话?」
杰克就这样坐在医生面前,他对上医生平静的目光,舌头有些捋不直,结结巴巴想把打好的腹稿说出来。
「是你和你妈妈的药吃完了吗?」
医生从柜子里拿出两瓶药。
杰克想到,确实快到领药的日期了,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过得混乱,药吃得乱七八糟,有时忘了吃,有时补偿性吃好几颗。
「嗯吃完了,我来领新的,顺便……医生女士,最近我失业了,我想请您帮我留意,是否有合适我的岗位,我需要一份工作,来交房租,养活自己和我妈妈,我求你了。」
杰克紧张地看着医生,害怕这个事情让她为难,又害怕连医生都无法帮助他。
医生把药瓶推到杰克面前:「我也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可以推荐给你的,杰克,你的情况特殊,你有尝试过某些公司特意留给障碍人士的岗位吗?」
杰克听到她也说没有,灵魂一下子坠落下去。
他勉强打起精神:「他们不愿意要我,我没有学历,之前做的也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计……」
「我很抱歉,」医生犹豫了一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人体实验徵集单:「这个也许你可以看看,如果你有意愿,你可以明天拿着单子来找我。」
回去路上,杰克的手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张轻薄的纸张。上面的文字像是跳动的火焰,烧灼着他的眼睛。药物的名字模糊不清,但那一笔可观的报酬却是如此清晰,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诱惑着他走向未知的深渊。
他的心跳加速,脑海里闪过妈妈苍白的脸和空空如也的冰箱。这笔钱能解决他所有的问题,能支付房租,能买足够的食物,能继续给妈妈买药。但是,这钱的代价是什么?他将成为实验的对象,可能会失去健康,甚至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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