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陌生的涩痛重新涌上赵商商心里，她想到他每次来找她的情形，他开车在黄昏和夜色里往返，好像去见她是件特别重要的丶不能耽搁的大事。
赵商商掏出手机跟他打电话，「怎么还不走？」
在她问出这句话时，楼下的人几乎瞬间抬起眼眸，准确无误地找到她所在的寝室窗口。
他看见了阳台上小小的模糊的人影，明知道她看不清，却不由笑了，「再待会儿就走。」
「江巡。」
她问得直白露骨：「你是不是超级喜欢我啊？」
「嗯。」他轻声应了。
「像有点走火入魔那种。」她说。
他呼吸有片刻的停顿，再开口，声音变得喑哑：「害怕吗？」
「不怕。」
过了几秒，赵商商又说：「你特别没有安全感。」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她的视线穿透夜里灰茫茫的薄雾，看见江巡在电线杆旁低下了头，电话保持畅通，却只剩下大段的沉默，他没有再说话了。
赵商商握着手机跑出了寝室。
她下楼的速度很快，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不断在提醒着，就现在，就这一刻，天崩地坼，也要去他身边。
直到她抱住他，心脏才安然无恙地落回胸膛。
江巡紧了紧手臂，力道重得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颈侧青筋翻涌，攥住她衣服的手骨节泛白，他竭力克制，说出口的话平静无波：
「刚走的时候看见有辆送殡的车经过，突然想起了外公。」
「就想在离你更近的地方多待会儿。」
「没别的，不要担心。」
第74章
赵商商想到开学前不久的某个夜晚，她因为白天喝多了咖啡失眠，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鬼使神差地坐起来打开游戏。
游戏好友列表里，她发现江巡在线。
赵商商选择观战，看他招式凌厉，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结束一局又迅速匹配下一局，像在炸鱼塘。
在此之前，让人很难把江巡和凌晨两三点还在打游戏的网瘾少年联系到一起。
赵商商给他发消息，装作高中教导主任的口吻：「这位同学，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熄灯睡觉？再被我抓到一次，直接叫你家长过来。」
消息弹窗从屏幕正上面浮现，江巡毫不犹豫切出游戏画面，点开赵商商的对话框。
「没家长，过不来。」
赵商商盯着他回复的字眼，眼睛被屏幕的冷光刺痛，心里一瞬泛起酸楚，懊悔刚才说话没过脑子，根本不该提这茬。
思维混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
手指扣着手机壳上的浮雕图案，她???在脑海里争分夺秒地思索各种道歉办法，江巡的消息又冒出来，「十一点睡的，又醒了。」
江巡：「想见你，我们可以视频吗？」
赵商商主动把视频通话拨过去，江巡只开了盏床头灯，清溶溶的泛黄光线流水般淌在白墙和被子上，他的五官藏在晦暗阴影里，看着有些模糊。
「是不是做噩梦了？」赵商商靠在枕头上问。
她看见他小弧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