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问剑台上的七十二面宗门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问心仙君的虚影立于台心,银白长发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广袖上的云纹暗绣若隐若现。
“第六战,玄冥宗,对阵灵墟剑派。”仙君的声音如金石相击,在暮色中荡起细微的回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几只麻雀。
赌坊内,掌柜的檀木算盘拨得噼啪作响。“无涯剑宗两胜,苍梧仙宗两胜,玄冥宗一胜。”他压低声音对伙计道,额头的汗珠滴落在账本上,“这局若玄冥宗赢,三家加赛;若输……”他的手指在“玄冥宗”三字上重重敲了两下,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玄冥宗席位。
玄冥宗席位上,赵九劫腰间的九幽链轻轻晃动,链节相击发出细碎声响。年轻弟子张平搓着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厉师兄此战若败,我们就要……”话未说完,被灰白眉毛的长老厉声喝止。长老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青石座椅扶手,在坚硬的石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对面灵墟剑派席位,荆无缺怀抱残剑“断水”,剑鞘上的裂纹里还沾着前日试剑的血渍。断红绫把玩着血色藤蔓“赤练”,藤蔓尖端的毒刺泛着幽光:“破军师兄的七杀断刃,连掌门都赞过其锋芒。”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剑刃上。
厉无生缓步登台,靴底与青石板相触发出沉稳的声响。他手中的幽冥骨剑泛着惨绿光芒,剑身上缠绕的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色纹路,那是镇压在剑中的怨魂痕迹。经过玄冥宗席位时,他感受到同门们的目光如重担压在肩头——那些目光中有期待,有担忧,更有整个宗门的命运。
破军早已在台上等候,身形笔挺如青松,手中的七杀断刃斜指地面,刀身上的七点星芒随呼吸明灭,如同七颗跳动的火星。见厉无生站定,他微微颔首:“请。”
“请。”厉无生回应,声音沙哑低沉,仿佛砂纸摩擦石板。
“开始!”
厉无生率先出手,幽冥骨剑划出一道惨绿弧光,剑身上的黑气骤然暴涨,化作九道狰狞鬼影,每个鬼影都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朝破军扑去。剑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嘶嘶”的腐蚀声,青石板上留下淡淡的焦痕。
破军不避不闪,七杀断刃横斩而出,刀身上的七点星芒同时亮起,在空中划出七道银色轨迹,如夜空中的流星。鬼影与刀光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席卷整个问剑台,将远处的晨雾撕得粉碎,近处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
观战席上,墨渊微微眯眼,目光如剑。任瑶低声道:“此战胜负……”
“将决定我们加赛的对手。”墨渊接过话头,指尖轻轻敲击着石质扶手,“若玄冥宗胜,便是三家混战;若败……”他的目光落在苍梧仙宗席位上,白栖霞正转动着霞瘴伞,伞面上的毒花粉在晨光中闪烁。
苍梧仙宗众人神色各异,白栖霞的霞瘴伞缓缓转动,伞骨上的毒纹若隐若现:“无论结果如何,”她对身旁师弟说,“我们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赌坊区域,押注玄冥宗的修士们攥紧赌券,掌心出汗。一个满脸麻子的散修擦了擦额角的汗:“我把家底都押玄冥宗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的同伴盯着台上,声音里带着紧张。
问剑台上,厉无生剑上的黑气突然收缩,全部凝聚在剑尖,形成一点刺目的绿芒,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破军见状,七杀断刃上的七点星芒开始急速旋转,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
“七杀破军!”
破军的喝声如雷霆炸响,问剑台上空回荡着嗡嗡的余音。他手中的七杀断刃光芒大盛,七点星芒同时爆发出刺目银光,七道凌厉刀光破空而出,每一道都精准斩向幽冥骨剑释放的惨绿鬼火。
“嗤——”
刀光与鬼火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鬼火被斩灭的瞬间,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中。但七道刀光余势不减,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从不同角度直取厉无生咽喉。
厉无生瞳孔骤缩,幽冥骨剑急速回防,在身前织成一道惨绿色的剑网。但终究慢了一瞬——最左侧的一道刀光突破防御,在他左肩划出一道三寸长的血痕,鲜血顿时浸透玄色衣袍,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嘶……”玄冥宗长老猛地站起,青石座椅被撞得向后挪动半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身旁的年轻弟子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长老,要是厉师兄输了……”
“闭嘴!”长老厉声喝止,灰白胡须不住颤抖。他强自坐下,紧握的拳头在扶手上留下深深的指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无涯剑宗席位上,墨渊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的纹路。他不在意能否进入源质熔炉,他更在意众人心境的成长——唯有历经磨砺,才能直面未来的挑战,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赌坊内一片哗然,掌柜慌忙翻动账本,手指颤抖着修改赔率:“快!把灵墟剑派的赔率调低两成!”他的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问剑台上,厉无生后退三步稳住身形,左肩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但他恍若未觉。幽冥骨剑上的绿芒忽明忽暗,黑气时聚时散。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