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裴准，又害她丢脸。
裴准此刻正在挨训。
从小到大，他少有这样的时刻，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窘迫。
但这丝窘迫很快被他藏了起来，面上看着有些冷漠。
他这样子成功将乔氏惹到了，嘴上数落得更起劲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是吗？”
“还没从书房出来呢，回去又想睡书房是吗？”
“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云舒眼睛都哭肿了！”
“人小姑娘辛辛苦苦嫁过来，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是不？”
“你不心疼，我瞧着也心疼啊！”
乔氏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却没得到裴准一句回应的话，只瞧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怒气蹭蹭蹭地往上涨。
裴准眼皮一跳，不由想起之前沈云舒说他“不说话的样子让人生气”，便开口道：“娘，我错了。”
他不说话，乔氏生气。
他一认错，乔氏竟像听见什么可怕的事情般，瞪大了眼睛——这还是她儿子吗？
就连在边关，裴准还是小团子时，也没这么乖乖认错的时候。
她这儿子啊，从小早熟，主意大。
但身为娘，岂会被小兔崽子一句认错的话镇住，乔氏强装不动声色：“你知道错就好，不过不是向我认错，要像云舒认错，知道吗？”
“知道了。”裴准顺从地说。
“咳，去吧去吧。”乔氏朝他摆了摆手，眼中划过一丝得意。
这小崽子，现在看着倒有个儿子的样，看来云舒改变了他许多。
裴准上了马车，半个身子探进来，却有半个身子迟迟没进来，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沈云舒。
盯。
“进来吧。”沈云舒大发慈悲地说。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让裴准多陪陪她，晚上再让他睡书房。
裴准得了赦令，坐在她身边，低声问：“还生气么？”
沈云舒摇了摇头：“你为我好，我生什么气呢？只是裴准，我想和你一起努力，必不让我们落到那结局。”
裴准心中一动，将她揽入怀里，声音越发轻柔：“你支持我？”
沈云舒在他怀里点头：“裴准，我们是一体的，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选这条路吧？”
“算了，”她又说，抬头有些警惕地环顾四周，做坏事似的，“我们回去说。”
“无妨。”裴准说，“这里或许比府中更安全，我们小声一点便是。”
“那你靠近一点。”沈云舒说。
裴准侧身对着她的耳朵，声音低低地。
“其实，我很理解父亲为何忠于陛下。”
“镇国公府的荣耀是陛下给的，若非陛下重用，父亲依旧一平平武将而已，或许还驻守在边关苦寒之地吧。”
“我在边关长大，从小便听着父亲的教诲，父亲教导我要忠君爱民，要忠于陛下，还给我讲了很多关于陛下的事情。”
“我回到京城前，对陛下十分崇敬……直到后来我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
“父亲说，陛下只是被奸人蒙蔽，一切都会变好，而我只瞧见百姓在受苦，我无法接受自己崇拜多年的人竟然是这样。”
“而今，陛下年事已高，皇位迟早要更迭，我希望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十一皇子，我了解他，他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沈云舒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道：“其实你很伤心吧，因为父亲不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