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车辕碾过朱雀长街时,谢听晚的护甲在朝服下隐隐发烫。
百姓抛来的海棠花扑满銮驾,都是对于谢听晚的感激,感激她以薄弱的身躯力挽狂澜。
方才宴席间何欣渝的挑衅半点都没有影响到谢听晚的情绪,她趁兴准备回到陈府,而后再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皇帝赐给她的公主府去。
就在銮驾行进的路途中突然发生了意外。
"公主小心!"青莲纵马贴近车窗,柳叶刀挑飞一支袖箭。
箭簇上的狼头纹在日光下泛着幽蓝,与那日比武定疆时戎狄用的毒箭如出一辙。
谢听晚忽然扯断一串东珠,金线在指尖缠成弓弦。
当第二支毒箭破空而来时,她以珠为矢,竟将暗箭原路射回。
茶楼上的黑影应声坠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自己白日里刚刚下了何欣渝的面子,傍晚就遭到了行刺。
这何文慎还当真是没什么耐心。
“需要把尸体送到大理寺检查吗?”青莲询问起谢听晚的意见,后者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他们既然敢来想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查出身份。再者说,我心中也有个谱。”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也不一定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有或者是对方亲口承认。
就这样,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谢听晚抛诸脑后,她回东阿了陈府。
府内从上到下无不跪迎她的到来,尤其是陈漾,他看向谢听晚的眼神很是复杂,带着喜悦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忌惮。
但谢听晚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连一个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谢听晚忽而想到,自己这应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过往的那些旧账,也是时候翻出来理一理了。
回到院子里,在十二扇紫檀屏风后,谢听晚终于卸下九凤冠。
暮色中,淑妃送来的贺礼抬进府门。
禁军抬上二十八口鎏金箱时,晚风送来隐隐雷声。谢听晚接过公主金册的刹那,暴雨倾盆而下,似乎是对她的一种洗礼。
映射着她即将要迈入新的人生。
……
自打封了将军之后,谢听晚不让青莲自称奴婢不说,还不允许她继续宿在陈府。
任凭青莲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谢听晚倒是怎么也松口。
青莲没法子,只能在陪着谢听晚接受金册之后就策马回了自己的将军府。
说起来,将军府离公主府很近,不过离陈府就有些距离了。
好在不日之后自己小姐就要搬离那个魔窟,倒也无所谓这点子距离了。
是的,不管过了多久,不管走出去了多远,也不管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在青莲心目当中,谢听晚永远都是她的小姐,她的主子。
青莲的金甲映亮长街时,卖花娘子的竹篮突然倾翻。
芍药花瓣沾在将袍下摆,恰似漠北的残阳血。茶楼上老儒生掷下诗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青莲勒马回身,柳叶刀挑住飘落的诗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