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愿原本平静的心湖，瞬间泛起层层涟漪，她眉头浅蹙，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摄政王救过我多次，我确实欠他许多。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他的。”
她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尤其是感情上的亏欠。
叶嬷嬷缓缓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殿下若真是施恩图报之人，又怎会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谢昭愿闻言一愣，手中的木梳不自觉攥紧了几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不语。
叶嬷嬷伸手轻轻接过木梳，动作娴熟地帮她梳理着头发，口中还念念有词。
“殿下是先帝老来子，自小便万千宠爱，因着与其他皇子年岁相差巨大，故而并未卷入夺嫡纷争之中。看似荣光无限，尊贵无双，可殿下的苦，又岂是旁人知晓的……”
谢昭愿静静听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了然与同情：“嬷嬷是说王爷的病吗？”
叶嬷嬷的声音微微颤抖，慢慢点头：“每个月一次的生不如死，发作起来如万虫蚀骨一般，这样的痛楚他从十岁便开始承受了。”
谢昭愿眉头紧锁，心中一震。
若非昨夜亲眼所见，她怕是也无法想象秦安澜病发时的痛苦有多么严重。而这样的痛楚，他竟然从幼时便要开始承受。
叶嬷嬷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可见她跟秦安澜并非普通的主仆关系。
“据我所知，皇室中其他皇子并没有如此痛苦。”谢昭愿压住内心的动容，试探问道。
叶嬷嬷轻轻点头，眼眶愈发湿润：“是啊，这是皇室的诅咒。可只要定期用人血做药引，每月都要以鲜血入药，便能续命，也不会发作，先帝便是如此安然地活到了寿终正寝。”
谢昭愿心头浮现一抹讥讽。寿终正寝？先帝的寿终正寝是三个年轻的谢氏女子的性命换来的。
“那摄政王为何不愿……”
“殿下他心善，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伤人性命。”叶嬷嬷说着，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年，他独自忍受着毒性发作时的剧痛，无数个夜晚痛得冷汗淋漓、辗转难眠，却从未有过一丝怨言。”
谢昭愿的脑海中浮现出秦安澜在朝堂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又想到他独自承受病痛折磨的夜晚，心中五味杂陈。
她突然明白，为何秦安澜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伪装罢了。
“随着新皇继位，先帝给殿下留下了巨大的权利力，殿下便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折磨，还要应对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叶嬷嬷继续说道，“而对于谢家，他最是愧疚。”
谢昭愿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叶嬷嬷：“愧疚？因为两族的诅咒？”
叶嬷嬷缓缓摇了摇头：“三年前，殿下远在边境，得知您要大婚时，日夜兼程往回赶，却终究没能赶得上阻止这场婚礼。后来谢家出事，殿下四处暗查关于为谢家翻案的线索，所幸姑娘还活着……”
谢昭愿有点怔住，手指微微攥紧。原来他对她的特殊，只是因为对谢氏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