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马氏正在叠被子，看到他这样进来，毫不意外。
“咋样，那个懒婆娘没下地吧？”
程满仓阴沉着脸坐在炕头。
马氏冷哼一声：“我就说她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你非得多管，瞧瞧，白瞎了那些种子了吧？”
程满仓点燃烟杆：“那我当里长的，总不能看她们饿死吧？”
马氏一拍被子，没好气道：“你饿死人家都不会饿死，李家那边你还不知道？还有小枣她爷奶，难道真能眼睁睁的看她们饿死？要我说，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用种子换那些肉回来，咱家是能吃得起那么多肉的吗？烂好心一个！眼瞅着今年地里的收成也不多，要是粮种留不够，我看你明年咋办！”
程满仓被念叨的头都要大了，也有些后悔昨日的决定。
“那你说咋办，种子都给人家了。”
马氏越想越气，凶道：“都是你烂好心办的破事儿，以后你要是再管她，我看你这个里长也甭干了！”
程满仓嘬了口烟杆。
一声长长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
村里隐隐听到了些风声。
程小枣下晌出门摘野菜时，被有些闲得没事儿干的人拦住，开玩笑一样的问道。
“小枣，你娘又闷在家里干啥呢，该不会还赖在床上没起来吧？”
“真没见过这么懒的婆娘，程家真是祖坟埋差了，娶了这么个媳妇。”
“小枣，要不来我家当童养媳吧，瞧这小脸长得，婶子养着你，绝对比你娘养的精细。”
程小枣起初不想理他们。
直到他们越说越难听，甚至还有人敢说她娘都是靠男人养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了了，背篓往地上一摔，高声道。
“你们不许胡说！我娘没有在床上躺着，我娘在家里读书呢！”
人群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你娘读书？”
“你娘识字吗？”
“懒就是懒，找的这啥借口，十里八乡我就没见过有女子读书的。”
“就你娘那日上三竿都不知道起床的，满脑子都是撺掇男人分家的，还能读书？”
程小枣被气的眼睛红红，她盯着面前这些个所谓的长辈，声音尖利。
“我娘读书怎么了，我娘可厉害了，你们压根就不了解我娘，再胡说，我让我娘砸了你们家的门！”
她提起背篓，擦着眼泪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