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转向郑当时，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郑大人以为如何？这效率考核，是现在开始推行，还是等本殿将那几处账目不清、流程不明的地方，一一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来推行？”
账目不清。
流程不明。
郑当时心中警铃大作，他听出了将闾话中的威胁。
那些灰色地带若是真被捅出来，就算查不出贪腐，一个玩忽职守账目混乱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他甚至怀疑，将闾是不是已经掌握了某些他不知道的证据。
“殿下……殿下言重了。”郑当时的声音有些发颤，腰弯得更低了，“下官才疏学浅，只是恪守本分，不敢逾越规矩。既然殿下有令，下官自当遵从，全力推行‘效率考核’，提高衙门效率。”
形势比人强，郑当时果断选择了服软。
规矩是死的，脑袋是自己的。
将闾满意地点点头，但他并未就此罢休。
他目光扫过堂下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吏，朗声道：“诸位，效率考核并非是与各位为难。本殿要的是结果，是效率，是为了大秦的强盛。那些真正恪尽职守、勤勉任事的官员，本殿不仅不会追究，反而会论功行赏，优先提拔。”
他微微一笑，抛出了橄榄枝：“是墨守成规，得过且过，最终被淘汰，还是锐意进取，高效办事获得晋升，路就在各位脚下，如何选择，望诸位好自为之。”
这番话软硬兼施，立刻在治粟内史衙门的官员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些原本就对郑当时某些做法不满，或者有进取之心的中下层官员，眼中明显露出了意动之色。
而那些与郑当时关系密切，或者习惯了按部就班混日子的官员，则面露忧色惴惴不安。
郑当时看着手下人各异的神情，心中一片冰凉。
将闾这一手釜底抽薪，已经成功地在他经营多年的治粟内史衙门内部，撕开了一道裂痕。
这衙门，怕是不再是他一人说了算了。
“好了，本殿昨日所提三项用款，相关文书稍后会送到。按照新的效率考核规矩，本殿希望在十日之内，看到钱粮拨付到位。”
将闾丢下这句话，不再看郑当时那张如同死了爹娘的脸，转身带着章邯和护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治粟内史衙门。
正堂内，一片死寂。
许久，郑当时才仿佛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将闾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这位九公子行事手段，真是闻所未闻，却又直击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