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看着李侍郎惨白如纸的脸色，只觉后颈发凉。
方才还在犹豫的户部郎中立刻往前跨了半步，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颤音：“臣、臣捐银一万两千两！”
其他人见状再也不敢迟疑，纷纷报名捐款。
其中有几个跟其他皇子走的近的，怕自己再被定王盯上，都自觉的给出了定王满意的数目。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赏花宴是假，鸿门宴是真，尤其是针对他们这些人！
定王此举不但为边境筹集了银两，还顺带打压了对手的实力，不可谓不阴损。
三皇子攥着翡翠扳指的手背青筋暴起，脸黑的能滴出墨来，短短两炷香的时间，自己这边的人损失巨大！
这些人都是他多年的布局，如今被定王这一番整治，只怕对自己的信任会丧失大半。
三皇子恼怒不已，可偏偏又无计可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哑巴亏。
“四弟。”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淬了冰，“你可还记得去年猎场，我们是怎么从黑熊爪下逃生的？”
四皇子转身看他，兄长眼底的狠色让他想起那个雪夜，他们被太子党设计困在猎场，是三皇子用断箭捅瞎了黑熊的眼睛，带着他爬过荆棘丛，浑身是血却硬是闯出了一条生路。
他自小被人轻视，母妃不得宠，便把气都撒在自己身上，怪他不争气，不能得了父皇的另眼相待。
就连那些宫人暗地里也都看不起他，那是他第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也是自那以后，四皇子就坚定的拥护着三哥，甘愿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四皇子生母出身低贱，不过是个被陛下酒后宠幸的一个洗脚婢。
即便生了一个皇子，也只封了个嫔位。陛下看在四皇子的面子上，才给了他外祖一个五品编修的闲职。
若说这宫里头的所有皇子中，谁最不可能沾染那个位置的话，四皇子绝对的首当其冲。
在外人眼里，他一直是温和到近乎懦弱的存在，所以，这样的四皇子，即便做了些什么，又有谁会怀疑到他呢？
“记得。”
四皇子喉头滚动，被黑熊打中时的血腥气似乎又漫上舌尖，惯常垂眸怯弱的眼尾此刻绷得笔直，褪去了平日里的温驯，露出藏在睫毛阴影里的锐芒。
如同一把久藏鞘中的刀，终于在暮色中露出寒刃。
“那时你说，困兽若不咬人，便只能被人啃食，现在…也一样。”
“定王当真以为我们是待宰的羔羊？”
三皇子冷笑，“当年那熊瞎子比他凶十倍，还不是被我们剜了眼睛。”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拇指关节上的一块疤痕，那是用断箭搏斗时留下的。
四皇子微微失神了一瞬，：是啊，这一局他赢了，但下一局…”
“下一局，该我们出牌了。”
三皇子接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说不出的阴狠。
他望着远处定王谈笑风生的身影握紧拳头，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够好，可现在看来，定王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他若不能先发治人，来日他们便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刀俎。
大臣都围在定王身边，没人注意到他们。
远处的徐凌越站在廊下，目光越过人群，将这对兄弟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两人的联盟，只怕是更加坚固。
“定王自负聪明。”徐凌越在心里轻叹一声，“可再厉害的猎手，也会低估装死的兔子。待他被这对兔子咬掉一块肉时，怕是连血怎么流的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