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季氏花容失色，万嬷嬷俯身护住她，茶碗砸中了万嬷嬷的后背，痛得她发出一声闷哼。
nbsp;nbsp;nbsp;nbsp;“嬷嬷！”
nbsp;nbsp;nbsp;nbsp;季氏破口惊喊：“顾知灼，你竟敢对我动手！”
nbsp;nbsp;nbsp;nbsp;她的脸上早没有从前标准到毫无瑕疵的仪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利的扭曲和歇斯底里。
nbsp;nbsp;nbsp;nbsp;季氏这种状态，晴眉在东厂受训的时候见过，和她同批的总有人因为精神过于紧绷，变得一惊一乍的，后来没多久就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你出去外头跪着。”季氏的叫声尖利刺耳，“去啊！”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玩把长鞭，头也不抬：“母亲，您说什么呢，女儿哪敢对您动手。哎，您年纪大了，怕是梦魇了吧。”
nbsp;nbsp;nbsp;nbsp;谁年纪大了！谁好端端地站着会梦魇？！她才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李茂家，你说。”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似是随口点了个名字，李茂家的大喜过望，她连忙道：“夫人您说什么呢，大姑娘哪有与您动过手，您睡糊涂了吧。您虽是继母，也不能这样胡乱攀扯，这话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大姑娘不孝。天地良心，咱们大姑娘最是孝顺不过了，知道您身子欠佳，主动帮您分忧，亲母女也不过如此。”
nbsp;nbsp;nbsp;nbsp;“是啊是啊。夫人是没有睡好吗。”
nbsp;nbsp;nbsp;nbsp;“听说昨天正院请了大夫，咱们大姑娘知道您病了，都担心坏了。”
nbsp;nbsp;nbsp;nbsp;内管事们你一句我一句，无外乎顾知灼有多么多么的孝顺，简直可以记入《女孝》，重编《二十四孝》。
nbsp;nbsp;nbsp;nbsp;这要不是茶碗还四分五裂的在地上，只怕连季氏自个儿都要有一瞬间恍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nbsp;nbsp;nbsp;nbsp;好啊。很好。
nbsp;nbsp;nbsp;nbsp;季氏往前走了一步，冷笑连连。
nbsp;nbsp;nbsp;nbsp;“然后呢，这般孝顺的你，又打算怎么处置我？！”
nbsp;nbsp;nbsp;nbsp;“我的女儿。”
nbsp;nbsp;nbsp;nbsp;第48章
nbsp;nbsp;nbsp;nbsp;季氏和顾知灼面对面站着。
nbsp;nbsp;nbsp;nbsp;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黑黢黢的瞳孔直视着顾知灼。
nbsp;nbsp;nbsp;nbsp;“软禁我？”
nbsp;nbsp;nbsp;nbsp;“我有诰命在身，你能软禁我一辈子？”
nbsp;nbsp;nbsp;nbsp;季氏的身体前倾，目光从下往上扫视着顾知灼。
nbsp;nbsp;nbsp;nbsp;“你想要账册，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我就是不给，你能拿我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含笑，理所当然地说道：“瞧您说的，哎，您心疼女儿不想让女儿过于疲累，可女儿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您累病了不是。”
nbsp;nbsp;nbsp;nbsp;“不然，您又该说女儿不孝了。”
nbsp;nbsp;nbsp;nbsp;“女儿只等您一天。”顾知灼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态度极好，“您若不给，女儿就自己来拿了。”
nbsp;nbsp;nbsp;nbsp;季氏紧咬后槽牙，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她越过顾知灼往外走去，步伐又快又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恨。
nbsp;nbsp;nbsp;nbsp;“母亲，走好。”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礼节标准地屈了屈膝，然后，又拂了拂衣袖，抬步走到了上首的那张太师椅前，长袖一扬，优雅而又自若地坐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她的右手靠在扶手上，乌黑的发丝垂肩，整个人慵懒，又不失傲气夺人。
nbsp;nbsp;nbsp;nbsp;内管事们全都站在自己的位子，躬身见礼：“大姑娘。”声音中带着恭敬和谦卑，仿佛她就是该这样的高高在上，俯看一切。
nbsp;nbsp;nbsp;nbsp;季氏一个不留神，让门槛绊了一下，她的脚下打了个踉呛差点没站稳。
nbsp;nbsp;nbsp;nbsp;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直到回到自己的正院，倒向了罗汉床。
nbsp;nbsp;nbsp;nbsp;万嬷嬷过去关门，她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庭院，整个院子的下人好像突然少了不少，也是，夫人近日情绪起伏不定，不是打就是骂，连几个大丫鬟都不太敢靠近正屋。
nbsp;nbsp;nbsp;nbsp;“嬷嬷……”
nbsp;nbsp;nbsp;nbsp;听到里头在唤她，万嬷嬷没有多想，赶紧关上了门。
nbsp;nbsp;nbsp;nbsp;季氏趴在罗汉床上，眼中闪过浓重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