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歪了歪头，眸若星辰地看他，笑道：“若是别人，公子你会说连夜动身，还是休息一晚再去？”
nbsp;nbsp;nbsp;nbsp;流民在义和县如今就跟紧绷了的琵琶弦一样，稍有不慎，砰地一下断开，立刻就会见血。
nbsp;nbsp;nbsp;nbsp;当然是得早些赶到为好。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踮起脚来，掐了掐他的脸颊：“关心则乱。”
nbsp;nbsp;nbsp;nbsp;谢应忱的指腹在她眉间抚过，满是缱绻，放下手后，他令道：“今晚动身。”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用军礼抱拳领了命后，笑嘻嘻道：“放心，我保管全须全尾的回来。”
nbsp;nbsp;nbsp;nbsp;“公子，我先去准备，等重九来了，让他直接去军营。”
nbsp;nbsp;nbsp;nbsp;她拔腿就跑，刚走出几步，又猛地收住了脚步，回头说道：“对了，公子，还有一件事……”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把喜子的事说了一遍：“你催一下京兆府吧，这要是真有人信了此等邪术，动了转运的念头，我怕除了喜子外，还会有别的孩子出事。”
nbsp;nbsp;nbsp;nbsp;她最信任谢应忱了，把该交代了交代完，脚步飞快地走了，还不忘告诉晴眉一声：“你去跟三叔父还有丹灵表姐说一声，还有，再去一趟百济堂，告诉掌柜，要是我七天后没有回来，让苏湛去给喜子诊脉开药。然后，你直接去军营找我。”
nbsp;nbsp;nbsp;nbsp;渐渐远去。
nbsp;nbsp;nbsp;nbsp;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竹林外，谢应忱方收回了目光，他说道：“景之，我记得雍州的黑水堡城在太元二十年遭到过屠城，死了一城的人。”
nbsp;nbsp;nbsp;nbsp;当时是为了和沈旭的交易，能给出足够筹码，谢应忱花费了不少心力去查他的来历，把雍州的县志翻遍了。
nbsp;nbsp;nbsp;nbsp;怀景之是陪着谢应忱一起整理的，后来，那些用过的县志也都被他分门别类的收好。
nbsp;nbsp;nbsp;nbsp;如今谢应忱一问，他脑子里立刻有了反应：“是，是在黑水堡城。”
nbsp;nbsp;nbsp;nbsp;有一伙马匪占领了黑水堡城足足一年有余，后来，黑水堡城惨遭屠城，满城上下无一人生还。
nbsp;nbsp;nbsp;nbsp;马匪在雍州杀人越货灭门常有，但屠城却只有这一回，谢应忱看过后也记在了心上。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是在殷家灭门一年后的事情了。
nbsp;nbsp;nbsp;nbsp;“我记得县志上写着，整个黑水堡城的屋墙和大街上都用血画满了奇怪的图案。”谢应忱思忖道。
nbsp;nbsp;nbsp;nbsp;“确实有。”怀景之问道，“公子，您是觉得黑水堡城和这件事有关？”
nbsp;nbsp;nbsp;nbsp;“当时，我跟着皇祖父读书，在他御书房里头学着听政，国师也还活着，国师说过一句话，我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nbsp;nbsp;nbsp;nbsp;回想起来，谢应忱也就十一二岁左右。
nbsp;nbsp;nbsp;nbsp;太祖皇帝得蒙一位得道真人辅佐，打下了大启江山。他登基后，为大启朝立了国师，国师的地位犹胜一品官员。
nbsp;nbsp;nbsp;nbsp;先帝时，大启朝的国师名为云成真人。
nbsp;nbsp;nbsp;nbsp;他也在御书房，听闻此事后，在意的不是马匪有没有被抓住，而是问了满城画的那些图案是什么样的。神情犹为紧张。
nbsp;nbsp;nbsp;nbsp;可惜当时的军报中没有写。
nbsp;nbsp;nbsp;nbsp;谢应忱：“国师说，这可能是有人在借运。”
nbsp;nbsp;nbsp;nbsp;“借运？”怀景之惊愕。
nbsp;nbsp;nbsp;nbsp;很少有事能够让他闻之色变，怀景之张了张，不可置信道：“公子，难道世上真有借运一说？”
nbsp;nbsp;nbsp;nbsp;先前怀景之并不以为然，他早年游学走遍了大启，听闻过的乡野传闻实在太多了。他只当有人听说了可以“借运”，一时动了歪念。毕竟靖安伯夫人连拿针取孙女的心头血就能生孙子的这种事都信。
nbsp;nbsp;nbsp;nbsp;可若是连国师都这么说，那代表了，世间确实能借运？
nbsp;nbsp;nbsp;nbsp;拿一城人的命来借运？！
nbsp;nbsp;nbsp;nbsp;这借的得是多大的运。
nbsp;nbsp;nbsp;nbsp;光是这么想，仿佛就有一股寒意从怀景之的尾椎骨爬上来，冻得他在大暑天里打了个冷颤。
nbsp;nbsp;nbsp;nbsp;谢应忱颔首道：“国师说，以一城血为引，借其运，能逆天改命。”
nbsp;nbsp;nbsp;nbsp;后来国师打算亲自去一趟黑水堡看看，然而还没有起程，他突然得了一场重病，没有多久他就羽化了。
nbsp;nbsp;nbsp;nbsp;云成真人后，大启朝的国师位空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曾经的谢应忱对借运一说，并不相信，他甚至狂妄地以为，满城血污，只是马匪在示威。
nbsp;nbsp;nbsp;nbsp;然而，两年后，坐稳东宫二十年的父亲，突然被废，父母自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