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把最后一口饼子放嘴里，嚼嚼嚼，用力咽下了，然后拍拍手上的碎屑道：“秦沉，重九，晴眉，你们和我一起去。齐拂你和其他人暂且留下。”
nbsp;nbsp;nbsp;nbsp;将在外，军令大于一切。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的话，如今就是军令。
nbsp;nbsp;nbsp;nbsp;第138章
nbsp;nbsp;nbsp;nbsp;若真是时疫，大姑娘现在过去，岂不是会很危险？
nbsp;nbsp;nbsp;nbsp;秦沉略微迟疑了一下，顾知灼走出了几步，问道：“秦沉，你刚才有没有在附近看到有村子？”
nbsp;nbsp;nbsp;nbsp;“有。在前头不远。”秦沉跟上，感叹道，“都饿成这样，他们硬挨着，也没去村子里抢。”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边走边道：“公子说，流民和流匪只有一线之隔，他们还是流民时，会有底线，会把期翼放在官府身上，他们会老老实实地等着官府放粮，以求活命。”
nbsp;nbsp;nbsp;nbsp;“而人一旦跃过了这一条线，从流民成了流匪，就会是附近百姓之祸。”
nbsp;nbsp;nbsp;nbsp;“兴许乌合之众打不进县城，但足可以去附近的村子上抢掠，杀人，甚至屠村。”
nbsp;nbsp;nbsp;nbsp;杀过人，就不怕再杀人。
nbsp;nbsp;nbsp;nbsp;见过血，会变得噬血。
nbsp;nbsp;nbsp;nbsp;“是这样没错。”齐拂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应和道，“我年少还没入伍时，家附近的村子就被流匪给屠了。当地官府不做人。他们本来只是求官府施些粥，结果饿死了好几个都没求到，一怒之下，就闯了县衙，杀了县令。跑出去后，落草为寇，动不动就下山抢，后来被朝廷给剿了。”
nbsp;nbsp;nbsp;nbsp;秦沉突地停下脚步：“大姑娘，就在前头。”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远眺，在前面不远，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正值黄昏，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
nbsp;nbsp;nbsp;nbsp;她让他们俩在原地等着，只她和晴眉两人进去。
nbsp;nbsp;nbsp;nbsp;附近有流民，他们两个男人，还带着武器，肯定会让人心生警觉。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不带他们俩，顾知灼和晴眉一进村子，所有人也都放下手上的活，围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直到顾知灼说，她们是来买衣裳的时候，表情才略有放松。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这趟出门，轻装减行，只一身普通的骑装，但是在这些村民们的眼里，这套骑装已经是顶顶好的。听闻她们是要去义和县，以为她们是怕穿得太好会被流民抢。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也没多解释，给了一个五钱的银锞子，为他们四个人都买了一身粗布衣裳，她们俩又借了村民的屋子把衣服换上，还用碎花青布把头发包了起来，又带了两件粗葛短打给秦沉他们。
nbsp;nbsp;nbsp;nbsp;等到换好了后，各自又用布把武器包起来，他们翻过小土坡到了义和县城。
nbsp;nbsp;nbsp;nbsp;正像秦沉说的那样，义和县已经被流民包围。
nbsp;nbsp;nbsp;nbsp;这些流民大多拖家带口，在县城的城门前席地而坐，因为饥饿和奔波，一张张脸上都是面黄饥瘦。
nbsp;nbsp;nbsp;nbsp;若只是驱逐，光顾知灼带来的这三百精锐已经足够。
nbsp;nbsp;nbsp;nbsp;为了避免他们被时疫传染上，顾知灼画了几张祛病符，给了他们一人一张，让他们贴在胸口放好，又用银针在他们的手上扎了几个穴位。
nbsp;nbsp;nbsp;nbsp;“走吧。”
nbsp;nbsp;nbsp;nbsp;“秦沉，你去西门看看。”
nbsp;nbsp;nbsp;nbsp;县城有东西两扇城门。
nbsp;nbsp;nbsp;nbsp;秦沉抱拳应诺，顾知灼率先一步，向流民聚集的方向走去。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买的是粗布衣裳，但她付了银子，实诚的村民就把家里最好的衣裳拿出来给他们，干干净净的，上头只有一两个补丁。
nbsp;nbsp;nbsp;nbsp;在这些一路奔波流亡的百姓们中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干脆从地上抹了把尘土，往衣裳和脸上蹭了蹭。
nbsp;nbsp;nbsp;nbsp;四周只有妇孺孩童和一些老人或坐或躺，那些青壮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径直走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媳妇子。
nbsp;nbsp;nbsp;nbsp;媳妇子还不到双十，瘦得厉害，姣好的面上满了沧桑和绝望。
nbsp;nbsp;nbsp;nbsp;等走近，顾知灼注意到，周围确实没有孩童的哭闹声，不少孩子或是席地睡在地上，又或是被人搂在了怀里，但一个个都没有多大的动静，像是睡熟了，又像是早就已经死了。周围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nbsp;nbsp;nbsp;nbsp;“婶子，婶子。”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蹲下身，去唤那个媳妇子。
nbsp;nbsp;nbsp;nbsp;媳妇子呆了一瞬，抬头看她，嘴唇干涸道：“姑娘，我这儿没有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