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几个小伙子扶着一个硕壮的青年起来。
nbsp;nbsp;nbsp;nbsp;“南哥，你冷静点。”
nbsp;nbsp;nbsp;nbsp;“我怎么冷静，我闺女，我的虎妞快要死了。”
nbsp;nbsp;nbsp;nbsp;张子南跌坐在地上，身上还有好几个脚印，脸上有血，手指像是折断了一样，扭曲着一抽一抽。
nbsp;nbsp;nbsp;nbsp;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nbsp;nbsp;nbsp;nbsp;张子南三十余岁的年纪，哪怕饿了好几顿，瘦得厉害，看起来也还是流民里头最壮实的一个。
nbsp;nbsp;nbsp;nbsp;他们已经连续砸门两三个时辰，就在刚刚，城门终于开了，一群衙役冲了出来对他们连声呵斥。除了衙役，还出来了一些士兵，士兵们的手上全都有武器。
nbsp;nbsp;nbsp;nbsp;张子南反抗了两句，就被带兵的官爷一拳打倒在地上，还踩断了手指。
nbsp;nbsp;nbsp;nbsp;张子南站在最前头，周围的人拱卫着他。
nbsp;nbsp;nbsp;nbsp;他的双目腥红，眼中流露着浓重的恨意，布满了血丝的眼尾仿佛快要滴出血来。
nbsp;nbsp;nbsp;nbsp;带兵的是晋王世子谢启云的亲兵校尉方哲。
nbsp;nbsp;nbsp;nbsp;他是和世子一起回京的，本来都该到京城了，结果反被困在这儿四五天。世子爷还病着，命令他今天之内必须把流民处理掉。
nbsp;nbsp;nbsp;nbsp;方哲双手背在身后，紧板着的脸上满是轻蔑，他语带威严地喝斥道：“世子有命，令你们在今天天黑前，离开此地，返回原籍。”
nbsp;nbsp;nbsp;nbsp;“否则，格杀勿论。”
nbsp;nbsp;nbsp;nbsp;周围的士兵们示威般地阵阵吆喝，震耳欲聋。
nbsp;nbsp;nbsp;nbsp;“你们这群狗官。”
nbsp;nbsp;nbsp;nbsp;流民中间爆发出不平的叫骂。
nbsp;nbsp;nbsp;nbsp;方哲冷哼一声，抬起了左手。
nbsp;nbsp;nbsp;nbsp;这像是一个信号，他身后的士兵们，纷纷把羽箭搭在弓弦上，蹭亮的箭头散发着森森寒光，对准了流民。
nbsp;nbsp;nbsp;nbsp;有的流民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是一想到，自家的爹娘，媳妇，娃娃们都快饿死病死了，这一小步又重新踏了回来。
nbsp;nbsp;nbsp;nbsp;他们好些天没有进食，现在赶他们走，和让他们去死有什么区别。
nbsp;nbsp;nbsp;nbsp;“反正也是一死，南哥，我们冲进去。”
nbsp;nbsp;nbsp;nbsp;“对。南哥，杀了这群狗官。”
nbsp;nbsp;nbsp;nbsp;张子南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悄悄从背后接过了一把砍刀。
nbsp;nbsp;nbsp;nbsp;他今天必须得进县城找大夫，他的虎妞等不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张子南踏前一步，咬牙切齿嚷嚷道：“我们快饿死了，怎么回原籍？！”
nbsp;nbsp;nbsp;nbsp;“我们只要进城，给我们些粮食。”
nbsp;nbsp;nbsp;nbsp;“你们不答应，我们死都不走！”
nbsp;nbsp;nbsp;nbsp;方哲的表情愈加冰冷，他也看出这些流民都听张子南的，也是这个人在反复煽动。
nbsp;nbsp;nbsp;nbsp;他冷笑一声：“乌合之众，还想翻天？笑话。”
nbsp;nbsp;nbsp;nbsp;士兵们把弓弦崩得更紧。
nbsp;nbsp;nbsp;nbsp;张子南捏紧砍刀，手臂的肌肉鼓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任由脸上的血滴下，血珠子在他的半边面孔上留下了几条血痕。
nbsp;nbsp;nbsp;nbsp;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他必须得在一击内，拿下对方当作人质，他们才有活的希望。
nbsp;nbsp;nbsp;nbsp;“我们要进城。”
nbsp;nbsp;nbsp;nbsp;“我们要粮食。”
nbsp;nbsp;nbsp;nbsp;“我们要活下去！”
nbsp;nbsp;nbsp;nbsp;青壮年们跟着张子南一起逼近，他们全都上有老下有小，也已经走不动了，现在离开，他们会死在路上。对活下去的渴求在这一刻，压垮了对官府的天然惧怕。
nbsp;nbsp;nbsp;nbsp;方哲骂道：“找死。”
nbsp;nbsp;nbsp;nbsp;“再走一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