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要把钢笔收起来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在做什么？”
小鹏手一抖，差点直接把钢笔砸地上，他猛地抬头，就见陆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起身，正在黑暗里盯着他。
“我、我不是，我就看看！”小鹏手忙脚乱将钢笔塞了回去，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陆辰语气没什么起伏：“就看看？”
他们说话声音都不高，元乐睡得死，完全没醒，小鹏原本还想狡辩，但在铁证和陆辰的眼神里逐渐败下阵来，他死死抓住被子，指节泛白。
“对、对不起，我偷成习惯了，不是故意的，我肯定能改，你、请你不要告诉他们……”
小鹏穷日子过得久，坏习惯也是从小养成，小偷小摸成了习惯，连这种时候都不忘翻包，翻的还是恩人的包。
他倒也还知道羞愧，一张脸在黑夜里涨得通红。
陆辰没立刻出声，小鹏有些急了：“我——”
他情急之下声音大了点，元乐动了动，小鹏这才惊觉，连忙压低嗓音：“我真的知错了，求你，别告诉他们，别赶我走。”
他很担心，生怕陆辰不答应，真把他赶出去，加上时间在半夜，没休息好的脑子容易不灵光，各种负面情绪容易放大，他嘴里说话越来越控制不住。
“听说你跟楚阁下早就认识，你肯定也是从小锦衣玉食过的吧，根本不知道我们这种下等人有多难挨。”
别说了。
小鹏想到奶奶，眼泪已经在打转：“我是卑劣，但也没干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就要被丢进来？”
小鹏把被单抓皱，脑子里疯狂阻止自己：别说了！
“凭什么就因为你们出生的星球好，就能一辈子高高在上，我们就只能永远在垃圾堆里挣扎，一不小心还得来这种鬼地方送命！？”
小鹏最后一声吼出来，脑子里嗡嗡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完了，为什么嘴巴控制不住呢？
这下肯定会被赶出去了。
元乐被最后一段抬高的嗓门惊醒，他揉揉眼：“怎么了……”
“没事。”陆辰说，“睡你的。”
“哦……”
有他陆哥的话，比什么都安心，元乐一翻身，继续睡觉去了。
小鹏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懊恼、后悔以及不甘充斥胸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完全止不住。
陆辰坐了片刻，而后翻身躺下：“哭完睡觉。”
“我、我……”小鹏咬着唇，努力不让哭声泄出，“我错了，不该……”
“下不为例。”陆辰淡淡道。
小鹏懵了懵，继而睁大眼，忙不迭用手擦干眼泪：“你、你不赶我走？”
答案已经给了，陆辰懒得重复，只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要不是因为在安静的夜里，很容易就把这声忽略过去了。
大起大落，小鹏心头跟肩膀一松，还有些恍惚，呆呆地躺下，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一放心下来，嘴巴边又有话下意识溜出——
“你好奇怪啊。”
陆辰重新睁开眼：“怎么怪？”
小鹏有点想抽自己一嘴巴，但这会儿已经开了头，就只好顺着说下去：“我听元乐说你们是在直播间里认识的，但你对他很好，愿意以身犯险，也救了我……”
“你不像楚阁下，必须承担责任，也不像周玲姐姐那么热诚。”小鹏到底没把那句「看眼神就很凶」的话说出来。
陆辰乍一看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做的事总是也救了别人。
“你是好人。”小鹏得出结论，弱弱道，“谢谢。”
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