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轻声道:“你打生在婆母肚子中那一刻就注定日后要遭受此等血雨腥风,你不救我们,没有人能救我们了啊……”
又过两日,赵知府再邀魏家兄弟见面,主要商谈秋季过港一事。
魏承道:“宋家一倒,邺城需要大量外地商户,我们外地来的魏家商船未来一段日子可以充当宋家商船部分的角色,大人本意削弱港口,可此事也要循序渐进,日后我们也可为邺城百姓提供活计。”
赵知府点了点头,他有意考校魏承:“若收回宋家侵占的农田,如何该让百姓复耕?”
“以从宋家收回来的农田弥补朝廷年税,从而减轻赋税,鼓励种田。”
赵知府笑了:“你清正又懂变通,学识高,又师承颜公,练得一手好字,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又道:“明日你们兄弟便启程回幽州吧,邺城要乱起来了。”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魏家兄弟身姿修长,临窗而站,皆目露肃色。
“听孔管事说这两日城内多了一些走夫。”
“宋家发现了。”
魏渝想到什么,道:“若是哥哥是宋家家主,如何破局?”
魏承勾唇轻笑:“放火,烧账房,找替罪羊。”
他又道:“明日咱们启程回家。”
魏渝点头:“咱们从未在明面上见过赵知府和宋家人,就算他们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咱们兄弟也掺和了一脚,日后就是报仇雪恨,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想来到那时竭石港就不再是宋家敛财的工具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午夜,忽然就听打更人焦急喊声:“走水了,宋家祠堂走水了!”
次日一早,魏家兄弟的数十匹车马前脚才走,他们所住的客栈立马被官府查封,不仅如此城中所有宋家商铺悉数关门大吉。
城中官兵忽然多了起来,听着口音好似是蒙州人。
魏渝忽然想到义庄,心道这个赵知府原来是用着此处藏匿从蒙州借调而来的官兵。
想来也是许蒙州知府不少好处了。
城门处聚集着不少马车,还有许多身着锦绣华服的小姐夫人哭哭啼啼,以泪洗面。
“赵知府有令,邺城人不准私自离城,违者斩杀不留!”
“官爷,我们是幽州来的商户,本想在邺城开铺,可眼下……”孔生福赔笑道。
那官差自然早就与赵知府通了气,但还是故意为难一番,才道:“走吧!”
魏家车马摇摇晃晃出了城,这也让那些宋家旁支慌乱起来:“凭什么他们可以走!”
“他们是不是宋家大房的人?”
“对啊,凭什么让他们走!”
质疑声此起彼伏,可为首官差不为所动。
魏渝将帘子放下,感慨当官之人的心思深沉:“这赵知府竟然又利用我们摆宋家一道。”
一月后,邺城竭石港的消息也传到了幽州。
宋家大房落下“占港私用,匿税不报”的罪名,宋家二房三房因着放债囤田,被落下“鱼肉百姓,奸民敛财”的罪名,其余旁支也被发落不少罪责,他们互相推诿,互相举报,最后家财悉数充公,那宋家四房不仅全身而退,还因着救火有功,主动将宋家几房阴阳账目呈上,被赵知府大赞。
那几日死了多少人他们无从得知,只知道日后竭石港变成了官家所有,但仍旧由着宋家四房经营。
。
初春一晃而过,日头迈进多雨炎热的夏日。
过港一事得以解决,这让魏家商行上下干劲十足,囤货队伍来来往往,几大库房已然没有落脚地方了。
这一日,魏渝马忠正与孔家言哥儿在福人居吃茶商讨日后在邺城开铺一事。
孔言忽然道:“你兄长是不是就要下场秋闱了?”
魏渝笑着点头:“可不是么,这些日子我总怕扰了他读书,回到屋头轻手轻脚做事,不敢发出太多动静。”
“这家中有读书人,仔细些也是对的,不过一过秋闱,魏学子就是举子。”孔言笑道:“到时你家田税地税又要有所减免,这可就是幽州炙手可热的贵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