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毒害你姑母却无人察觉,我们祁家无处申冤,这样的阴毒法子能是陈贵妃和叡王那对草包母子能想出来的?!他萧恪险些就是要捧着叡王和太子争皇位,你究竟明不明白啊?!”
面对父亲的歇斯底里,祁风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燕郡王曾同我明说姑母之事另有幕后之人,他既主动告知我,便没有欺骗的必要。我虽不喜此人行事偏激,但却愿相信他所言非虚。况且能被靖之那般信任爱重,便更不可能是反复无常的奸佞之辈。”
祁风言辞恳切,在他父亲指责旁的话之前,又接着说道:“恕儿子不得不说句冒犯父亲的话。倘若将来有一日,太子殿下真的从储君的位子上掉下来,便是今时父亲对萧恪起杀心种下的因。”
“你……”
“通敌一案,本就是个局罢了。如今萧恪没死,便该轮到父亲和晋王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别说我们两府不得安宁,便是日后朝中再有人想为太子殿下办事,是否也会因为忌惮而裹足不前?”
似乎是没想到一向不理会这些事的儿子竟能准确说出这些利弊,祁太尉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对着眼前的儿子感到了陌生。
祁风此刻却好似看穿了自己父亲的心思,不由自嘲一笑道:“父亲似乎意外儿子会说出这些话?呵…儿子只是不屑,并非不懂。如今朝廷积弊颇深,天子又非贤明之君,想要延续大齐百年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便需对症下猛药,而这些事…父亲,您做不來。萧恪性格乖戾,为人处世剑走偏锋,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才可成为破局关键。其实从父亲打算除掉萧恪的那一刻开始,祁家…注定会走向颓势。”
“可我没有回头路,更不能带着全家老小去死,萧恪必须得死!”
祁风知道一两句话并不能劝说父亲,他心中已洞悉了祁家未来的结局,此刻却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道:“若有那一日,儿子会与祁家共进退。”
父子俩默默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没人知道父子二人后来在院子里单独说了什么。可萨桑出现在太尉府的消息却不知不觉走漏了出去。
听底下人如此回禀时,康王美人在怀,美酒入口,他大笑起来,可眼神却是冷的。
腰肢纤细的美人踩着舞步将康王赏的酒送到对面的客人嘴边,并顺势准备一倒。肤若凝脂,步若金莲,千娇百媚的一笑倾倒众生,只可惜面前的男人是个柳下惠。
萧恪起身一让,美人猝不及防直接摔在矮榻上,酒洒了,身上也磕红了几处。
康王见状抚掌大笑道:“允宁真是暴殄天物,过来。”说着便朝美人招了招手。
待人走了,萧恪才重新坐了回去,随口说道:“皇叔险些害了我。我这才成亲没几日,若是带着一身脂粉味回府,怕是今晚就要被赶出门去了。”至于是侯府大门还是贺绥的房门,他并没有明说,由着康王去想象。
“允宁嫁了人,当真打算关起门来做那贤良淑德的侯夫人了?”
萧恪将右手亮给康王看,故意说道:“侄儿这不是提不了笔,写不了字了嘛,干脆躲躲懒,好在虽是侯府的新妇却不需要早起立规矩去,我也难得多睡几个懒觉。”
“呵。”康王摇头笑问道,“所以允宁这是不打算对祁太尉动手了?”
“晋王和祁太尉如今已是惊弓之鸟,随便一吓都能让他们怕死,若是直接动手了结岂不少了些乐趣?还是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玩弄起来更有意思些。”
康王立时来了兴致,拨来身边美女坐起来追问道:“哦?听起来…允宁又寻到了别的乐子?不如说出来给皇叔听听,也好让我一同乐一乐。”
萧恪歪头反问道:“九皇叔有没有发觉…最近陈贵妃的大哥蹦得很欢啊?”
“呵!哈…哈哈哈!”康王看着萧恪,顿了下,然后立刻明白了萧恪的心思,大笑数声后附和道,“确实。你这一说,本王还觉得那老小子十分碍眼。你打算何时动手?”
“窝囊了一辈子,突然挺直了腰板,皇叔也得谅解人家,好歹让他再乐两天。”
康王笑道:“说起来,陈国公这次也出了不少力,允宁这么快过河拆桥,是他们惹着你哪里了不成?”
“皇叔何必跟我打哑迷,陈国公手里干不干净咱们叔侄俩心里都有数。虽说水至清则无鱼,照理来说,留着他也不过是多个蛀虫,没什么大不了的。奈何他偏是叡王的亲娘舅,如今祁氏这颗大树要倒了,叡王若没了后顾之忧,可还会把我放在眼里?总要让他和太子之间…公平一些。”
康王从美女手中叼走一颗甜葡萄,煞有介事念叨道:“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是真情,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