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阙眠眼前晃过一片白，好像想了很多，又像什么都没想，这感觉十分奇怪，几分悲伤，几分如释重负。
简觉深神经紧绷，没等阙眠有所反应，就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轻声说：“别难过……算了，你应该难过，阙阿姨再怎么过分，也是你妈妈。”
“我没……”阙眠否认了一半，鼻梁贴近温热的颈窝，堵得说不出话。
简觉深自顾自地说：“我陪你看你妈妈，我们不进去，隔着窗户看她。”他揉揉阙眠的后脑勺，“看一眼少一眼，给我讲讲你和你妈妈的相处细节。”
阙眠推开简觉深，坚定地拒绝：“我不想看她，也不想回忆。她的房款，我一分不拿，全给她看病，我不想看她。”
简觉深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针扎一般让人坐立难安。
“讲过去的事，会让你觉得我很可怜。”阙眠说，“我不可怜，我很幸运。”他眼眶泛红，后退半步，看着简觉深固执地重复，“我一点儿都不可怜。”
“不是每个人都追求大团圆的结局，我不想和我妈妈和解。”阙眠说，“我甚至不感激她生下我。”
简觉深抬手，擦去阙眠眼角沁出的泪水，说：“好，听你的，我们只给她治病。”
“我想回家过年。”阙眠说。
简觉深点头：“那走吧，我们回家。”
钥匙搅动门锁，简独芳匆匆走向玄关，双手沾满面粉，支起胳膊用手肘压把手开门，关心地问：“怎么样？”
“胃癌晚期。”简觉深说，“妈你包饺子呢？”
“做包子，刚揉完面，准备擀皮。”简独芳看向阙眠，叹气，“唉，这么年轻就……”
阙眠沉默，简觉深抢话：“哎呀妈，我帮你擀皮，眠眠帮忙包。”
“好。”阙眠说，“我去洗手。”
简独芳看着阙眠朝卫生间走去，踩一脚简觉深，低声问：“你把人家惹哭了？”
“我没。”简觉深百口莫辩，“我冤枉啊！”
“医生咋说的？”简独芳问。
“积极治疗的话，能活三五年。”简觉深说，“我怕眠眠伤心，想让他多陪陪阙阿姨……”他摊手，“这小子眼圈一红，差点吓死我。”
“你少提意见。”简独芳说，“眠眠有主意，用得着你多嘴。”
“好好好我错了。”简觉深推着母亲的肩膀往前走，“得亏咱家没狗，我地位比狗还低。”
阙眠洗把脸，走出卫生间。餐桌旁的简家母子一站一坐，简觉深擀皮，简独芳和馅，他拉开圆凳坐下，加入劳动。
“我听你简哥说，房子装修好了，等散味半年，你俩就搬进去？”简独芳问。
“对。”阙眠说，“我负担暖气、物业和水电费。”
“别这么见外，你简哥包圆了，他有钱。”简独芳胳膊肘往外撇，“你不让他花点钱，他难受。”
“是啊眠眠，你看我妈多不客气。”简觉深嘻嘻哈哈。
简独芳横他一眼：“我是你妈，我把你的钱造完了你也没地儿说理去。”
“我全北京贴大字报，控诉你败家！”简觉深话毕，挨了简独芳一拳，“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简独芳说。
阙眠看着娘俩你来我往地打嘴仗，抿唇直乐。简觉深趁其不备，食指划过阙眠脸颊，留下一道面粉白印，他犹觉不够，又在阙眠右脸划拉一道。
阙眠一动不动任他摆弄，简独芳笑骂：“就知道欺负你弟，有没有点当哥的样子！”
“多可爱啊。”简觉深说，“花猫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