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还有这里,这个几何题。明明可以简单得算,你绕这么大一个弯,后面的题还解不解了?最后一题这么简单,你空在那里留给我帮你写吗?”张月红越说越生气,几乎忍不住要爆发。
nbsp;nbsp;nbsp;nbsp;“还有最离谱的,你这个选择题。”张月红把试卷翻了个面,“试卷上选的A,到答题卡上就变成了B。”
nbsp;nbsp;nbsp;nbsp;委屈感一下子涌上心头,林向晚拼命忍住,但眼眶还是泛了红,眼泪不听使唤地哗啦哗啦往下掉。
nbsp;nbsp;nbsp;nbsp;张月红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你这个错的多可惜,也不是不会做。到时候高考犯了这样的错误真是得不偿失。”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嗯了声,声音哑哑的。
nbsp;nbsp;nbsp;nbsp;她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会忍不住大哭起来。
nbsp;nbsp;nbsp;nbsp;“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张月红也没再说她,“你去教室喊一下江叙。”
nbsp;nbsp;nbsp;nbsp;又续道:“他这次又考了满分,有不会的可以问问他。”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点头,抹了抹眼泪,走出办公室,把试卷折成小小一张塞进口袋里。
nbsp;nbsp;nbsp;nbsp;教室里,江叙坐在靠里那组的最后一排,正在写题。她走过去,说话还带着鼻音,“张老师喊你去她办公室。”
nbsp;nbsp;nbsp;nbsp;江叙抬头,只看见面前的女孩整张脸都红红的,眼睛处更是一片暗红,面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泪痕。
nbsp;nbsp;nbsp;nbsp;“怎么了?”他稍稍皱了眉,声线微哑。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也不知道老师喊他干什么,她吸了吸鼻子,说:“我也不知道,你快去吧。”
nbsp;nbsp;nbsp;nbsp;“我问你。”江叙的表情不太痛快,情绪有些按捺不住。
nbsp;nbsp;nbsp;nbsp;“没什么。”感觉到鼻尖一酸,林向晚没再说话,回了自己的座位,靠门那组的第一排。委屈感渐生,她趴在桌上,整个头都埋在臂窝里,身体忍不住发颤。
nbsp;nbsp;nbsp;nbsp;片刻过后,她感觉身旁落下一片阴影,但也没在意。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江叙的声音清明。
nbsp;nbsp;nbsp;nbsp;她慢慢抬起头,只见他往她的桌上丢了个笔记本和一盒巧克力。
nbsp;nbsp;nbsp;nbsp;不等她反应过来,男孩便朝后走去。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回头看了眼,江叙双手插兜,宽肩窄腰,身线修长。
nbsp;nbsp;nbsp;nbsp;慢慢翻开笔记本,男孩的字行云流水,工整通透,知识点易错点整齐排列。她将笔记本和巧克力放进课桌抽屉,没再看,心下却越发难受。
nbsp;nbsp;nbsp;nbsp;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延续了整整一个多星期,江叙没问,但都看在眼里。
nbsp;nbsp;nbsp;nbsp;一直到严重影响学习,林向晚再次被张月红喊去办公室谈话那次,江叙偷偷跟过去,才在办公室门口了解到了原因。
nbsp;nbsp;nbsp;nbsp;“你家里的事我最近了解了,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现在这种节骨眼上,向晚,你爸爸一定也不希望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他在天上也会难过的。如果实在调整不过来状态,就请两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张月红扯了两张纸帮林向晚擦掉眼泪,从抽屉里拿出用保鲜盒装着的剥好的柚子,轻轻放在她的手心,站起来抱了抱她:“还有很多很多人爱你。”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拿着保鲜盒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愣是忍着没哭。
nbsp;nbsp;nbsp;nbsp;妈妈说爸爸是在路上出车祸去世的,肇事者开着一辆白色的轿车闯红灯,爸爸当场去世。事发时她正在学校上课,开心地和张时禹、何倩玩闹。妈妈只说家里有事让她去何倩家住几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爸爸的葬礼了。
nbsp;nbsp;nbsp;nbsp;她没敢告诉任何人。
nbsp;nbsp;nbsp;nbsp;她只知道,爸爸很痛苦地离开的时候,她正特别没有良心地开怀大笑。
nbsp;nbsp;nbsp;nbsp;她没办法接受爸爸的离开,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背叛,所有情绪堆叠在心里,身体所以器官都像罢工了一样。
nbsp;nbsp;nbsp;nbsp;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林向晚没回教室,拐进了实验楼的角落,一个人坐在楼梯上眼神无光地看外面的大雨。
nbsp;nbsp;nbsp;nbsp;“要不要去淋雨?”
nbsp;nbsp;nbsp;nbsp;江叙一直跟着她,小小的人折成一团,也不哭也不闹,看着就让人揪心。过了好半天他才走过来说了这句。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眼睛闪过一点光,看到他伸出右手邀请自己。像是受到了蛊惑,她艰难地挪动脚步,跟着他走进了雨里。
nbsp;nbsp;nbsp;nbsp;江叙站在风吹过来的方向nbsp;nbsp;,为她挡住一部分斜雨。
nbsp;nbsp;nbsp;nbsp;深秋时节,广场中央那颗松树仍生长地蓬勃,只是随着风雨掉落一圈密密细细的针叶,地面被晕染成深色,一切都是暗灰的,没有希望的。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无声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大雨让她的眼皮变得有些沉重。
nbsp;nbsp;nbsp;nbsp;“哭吧,没人知道。”江叙说。
nbsp;nbsp;nbsp;nbsp;她感觉自己喘得厉害。死死坚持的那道开关被人拨开,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小声地哭,崩溃地哭,哭到泄力,哭到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