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第88章耳畔的声音逐渐消弭
nbsp;nbsp;nbsp;nbsp;岁未年关，菜市场摩肩接踵，买鱼的顾客也因此络绎不绝。差不多9点，柳芸和陶碌海收摊回家，准备收拾行李返乡过节。卧室床侧，柳芸将折叠整齐的衣服塞进箱子，转头望着客厅抽烟的陶碌海，眉头的褶皱明显加深，连名带姓喊他：“陶碌海，收一下阳台的衣服。”
nbsp;nbsp;nbsp;nbsp;“没空，我在和陶忠聊天。”猩红的火星在指尖明灭，陶碌海吞云吐雾。
nbsp;nbsp;nbsp;nbsp;柳芸撂着脸走过去，问他：“待会儿聊不行吗？”
nbsp;nbsp;nbsp;nbsp;“干啥？吃火药啦？”陶碌海将烟摁进烟灰缸，低头继续滑动手机，“况且才帮你刷完桶，怎么又要差事我干活？”
nbsp;nbsp;nbsp;nbsp;柳芸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帮我刷桶？赚的钱你不花吗？”
nbsp;nbsp;nbsp;nbsp;“啥意思？大过年的想干架？”陶碌海顿时涨红脸，手机拍向桌面，质问她，“我叫你通知兔崽子回家，两天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现在担心回去没面子，知道叫她，早干嘛去了？她躺医院的时候你在哪儿？她25岁生日，你打电话了吗？”柳芸一股脑儿道出积压在心底的怨气，“还有，昨天陶忠生日，你发给他多少红包？”
nbsp;nbsp;nbsp;nbsp;“怎么？我不想死后没人抬棺，给侄子塞钱有错？”陶碌海恶狠狠地瞪着她，啐道，“说起医院，我哪里没去？难道不是你让我回家？”
nbsp;nbsp;nbsp;nbsp;柳芸摇头，无奈地冷呵：“你在医院的五个小时，不是跑去买彩票，就是回宾馆睡觉，打电话叫你送饭都要嫌麻烦。”
nbsp;nbsp;nbsp;nbsp;“至于钱，小聆长到25岁，你为她花的钱肯定没有给陶忠的多。”
nbsp;nbsp;nbsp;nbsp;“你总说女儿以后会嫁人，没必要投资，但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柳芸眼圈通红，怒吼，“你不在乎，我在乎！”
nbsp;nbsp;nbsp;nbsp;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都是陶聆前些日子私信她的内容，将陶碌海区别对待的一桩桩，一件件摆在面前。直言曾经以为父母赋予她生命就是恩情，不断被道德绑架，深陷反抗父权和孝顺的两难境地。但后来意识觉醒，知道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值得期待和尊敬。
nbsp;nbsp;nbsp;nbsp;至少陶聆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nbsp;nbsp;nbsp;nbsp;被戳中脊梁骨的陶碌海恼羞成怒，腾地起身，操起烟灰缸砸向柳芸：“怼老子，脾气也越来越大，是不是她撺掇你？”
nbsp;nbsp;nbsp;nbsp;柳芸肩膀受力，好在冬天衣服厚实，没有损伤身体。然而破碎声音响起，一切都无法停止，无法结束。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场面，她三步并两步蹿回卧室，眼疾手快反锁房门。
nbsp;nbsp;nbsp;nbsp;耳边无尽的谩骂和砸门声像数不清的冰雹，打得柳芸措手不及。
nbsp;nbsp;nbsp;nbsp;但她在女儿的再三劝告下已经学会反驳。
nbsp;nbsp;nbsp;nbsp;“陶碌海，从你腰痛开始，我不仅每天需要煮饭做家务，还要搬运差不多两百斤的鱼，称鱼，杀鱼；你呢？回家就摊在沙发看电视，中午饭后去喝茶打牌，傍晚混在彩票店。”
nbsp;nbsp;nbsp;nbsp;“别说其他家庭都一样，隔壁老周，二楼的老夏，五楼的老杨至少会做饭。”
nbsp;nbsp;nbsp;nbsp;陶聆曾经向她诉说老家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以及严重的大男子主义，丈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意打骂妻子。
nbsp;nbsp;nbsp;nbsp;当初柳芸以为多数女人都是忍气吞声，毕竟在铜平村时不时就能瞧见男人追着女人打，她也不能避免。虽然陶碌海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极少动手，但伤害形成，往事历历在目。
nbsp;nbsp;nbsp;nbsp;陶碌海怒极，忽然头痛难忍，捂着脑袋踹门：“你给我出来！”
nbsp;nbsp;nbsp;nbsp;柳芸后背抵着门板，鼻翼翕动，呼吸也愈发急促。她掏出手机，打算联系陶聆，然而屏幕显示电量低，自动关机。
nbsp;nbsp;nbsp;nbsp;“出来。”
nbsp;nbsp;nbsp;nbsp;充电器在客厅，柳芸双手无助地遮掩着脸，琢磨怎么反抗，或者忍痛挨打。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细听门外的动静，咒骂声渐弱，随后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nbsp;nbsp;nbsp;nbsp;“喂，哪个？”
nbsp;nbsp;nbsp;nbsp;“啥子意思，他在哪儿？”
nbsp;nbsp;nbsp;nbsp;柳芸清晰地听见手机落地发出的声响，紧跟着扑通的巨响。
nbsp;nbsp;nbsp;nbsp;“陶碌海。”柳芸心脏提到嗓子眼，唤他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毫无反应。
nbsp;nbsp;nbsp;nbsp;她斟酌片刻，抬手拧动圆锁，打开房门，直愣愣地看着平躺在地面，口吐白沫的陶碌海。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相隔不过五百米的案发现场，五分钟前，她们在厨房冰箱的冰冻层发现陶洋的脑袋。秋琬不认识他，但观察身侧陶聆的反应，猜测出结果。
nbsp;nbsp;nbsp;nbsp;“小陶”
nbsp;nbsp;nbsp;nbsp;“没事。”陶聆些许恍惚，眼前似乎盖着拨不开的浓雾，周围同事的动作愈发模糊。
nbsp;nbsp;nbsp;nbsp;“要不要出去歇会儿？”
nbsp;nbsp;nbsp;nbsp;“好。”
nbsp;nbsp;nbsp;nbsp;她眼底泛红，转身走出房间。诚然，陶洋身为既得利益者，鲜少在关键时刻为她打抱不平，但毕竟血浓于水，从小到大长达22年的陪伴，偶尔也会在外人面前护着自己，不说感情甚笃，至少还算正常的兄妹关系。
nbsp;nbsp;nbsp;nbsp;因此失踪两年，虽然默认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但目睹尸体，仍然觉得心口闷痛，强烈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