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他们只能带着儿子去道歉。
儿子走了以后,他们回想起来,才发现这些年儿子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当年,她和丈夫都没有把儿子的心情放在心上。
他们自己为了生存,也已经付出了全部力气。
她在雇主家也会被为难,被骂,还要笑脸迎人。
丈夫为了保住工作,要想尽办法给人送礼,被人嘲笑也要弯着腰说自己乐意当笑话。
他们一家人,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看一会儿电视。
像其他普通的家庭一样笑着聊自己的工作。
女人喘着气:“你爸早就后悔了……”
自从儿子走了以后,丈夫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每次外面有人敲门,不管他在干什么,都要立刻跑去开门。
偶尔到了深夜,她起夜的时候,会听见丈夫用被子盖着头在哭。
然后她就只能装睡了。
穷,似乎真的是一种病。
这种病把他们折磨得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连尊严都变成了奢侈。
许维从兜里掏出了纸巾,给女人递了一张过去。
女人遮着眼睛,许维只能先用手推了推她的手臂,轻声说:“擦一擦吧。”
女人放开手,泪眼朦胧的看着许维。
她的儿子,她的血肉化成的宝贝,已经长大了,长得这么好。
她突然什么都忘了,崩溃地大哭出声。
许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老婆抱着儿子痛哭的画面,他的手里提着塑料袋,他没有像妻子说的那样只买了几个橘子,而是买了对他们来说很奢侈的草莓和车厘子。
许维听见开门声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
“父子”俩毫无防备的对视,又都在同一时刻移开了目光。
许庆没有说话,他沉默着走进厨房。
水声哗啦啦的传来,没过一会儿,许庆把草莓和车厘子端了出来。
客厅里没有其它能坐的家具,于是他从厨房卧室里找出一张塑料矮凳,坐到了距离母子俩有一短距离的地方。
女人哭了很久,许维肩膀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等她终于不哭了,许维才僵硬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吃点水果。”许庆没有看儿子,而是对不断打嗝的妻子说。
他解释道:“晚上了,草莓便宜。”
“你……”许庆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没有去看许维的脸,“你回来待几天?想吃什么?我明天早点起来去买菜。”
许庆没有提任何有关以前的事。
但他的态度里带着讨好。
原本想回酒店睡的许维没有说自己要走,哭过的杨梅跑去收拾房间,留父子俩待在客厅里。
放在桌上的水果没人动,许维现在什么也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