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了然,推开书房大门,挥手道:“那就走吧,去拜访韩世伯。”
韩世伯,即知州韩章。
庆历新政,以范仲淹、富弼、韩章三人为首,兼有天子支持,志在改革弊政,可谓浩浩荡荡,震慑天下。
然而,却以失败而告终。
新政失败,臣子自是难逃其咎。
韩章,作为新政的主持者之一,不可幸免的“自荐”外放,出知扬州已有六年之久。
这六年,扬州官吏因忌惮其政敌的手段,都是既不得罪,也不亲近的态度。
江昭不一样!
他非常清楚韩章的未来究竟会何等的厉害。
那是宰执十年的百官之首,三朝老臣,两朝顾命定策元勋,稳入太庙的人物。
这要是都不抓住机会,那就活该成不了大事。
因此,江昭时常找机会向其求教学问。
一个几岁的孩童,一脸的求知欲,好学的向长者求教,韩章自然是不会拒绝。
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
慢慢的,两人越来越熟,六年过去,已然是情同师徒。
白雪飘飞,踩着松软的雪,江昭大步往前走去,书童禾生落后半步,往后一点是两名力士一起抬着的束脩六礼。
“小乙。”
没走几步,一个官宦子弟撑着伞上前打招呼。
那是一个长相圆润、十五六岁的书生,手持折扇,一举一动大开大合,尽是豪迈阔气。
“陈兄。”
江昭止步,拱手行礼。
扬州自古繁华,名门豪绅遍布,又以江、陈、张三大家族最为兴盛,上前打招呼的书生名为陈辅,是陈家这一代的嫡长子。
“小乙,你真的要去三次啊?”陈辅凑近,一脸惊疑的问道。
江昭点头:“言出必行。”
陈辅说的“三次”,指的是江昭拜师的事情。
江昭与韩章,两人相处六年,情同师徒,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师徒。
于是,趁着新岁将临,江昭就携束脩六礼登门拜访,有意促成师徒之情。
怎料,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两次都被告知有紧急事务要处理,未曾见到本人。
谁都不是傻子,两次见不到人肯定有猫腻。
因此,江昭心里很不好受。
前些日子的一次诗会之上,江昭微醺半醉,心中实在悲怆,公然叹曰:“古有言,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出于读书人的脸面,两次不成就该放弃。
然而,偏偏有东汉末年刘玄德三顾茅庐求得贤相,破了先例。我已失败了两次,理应放弃,可为了求教学问,便是舍弃了脸面,效仿先贤之事迹,三次上门,又有何不可?”
言罢,怆然悲哭,声泪俱下,人人惊叹,议论得热火朝天。
哪怕事后江昭心中懊悔,恳请不要乱传,也无济于事。
江昭两次拜师不成,欲三次拜师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