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这边请。”龟公将他们带进喧嚣熙攘的一楼，此时已宾客满座，每一个木栏隔开的座椅都是人，挨着镜月湖的莲花台上舞女足尖轻挪，翩翩起舞，侧边的纱帘后乐妓映出朦胧的身影，或抱琵琶或抚七弦琴，或吹笛或拉二胡，各色乐声齐奏，将此地的声色犬马衬到了极致。
nbsp;nbsp;nbsp;nbsp;龟公混迹得颇人精，见言霁衣着显贵，特地将他二人带到离台子最近的隔间，一路询问要不要人作陪。
nbsp;nbsp;nbsp;nbsp;言霁摇了摇头，龟公见他不愿多言，便道了声：“若有什么需求尽管使唤小的。”
nbsp;nbsp;nbsp;nbsp;到前面后，龟公先上前去找剩下的空房，木槿终于得了空当问出自己的疑惑：“寻欢和作乐都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寻欢是指自己在楼内寻找乐子，是主动的，而作乐则指放纵享乐，提出自己的要求，就会得到最妥帖的安排，是被动的。”言霁将自己从清风那里听来的一字不差说完，又补充了句，“你个小姑娘，就用不着知道太详细了。”
nbsp;nbsp;nbsp;nbsp;木槿面色绯红地嘟囔：“陛下不是老想着把奴婢嫁出去嘛，那不应该知道得多点，越好保护自己？”
nbsp;nbsp;nbsp;nbsp;倒挺精明的。
nbsp;nbsp;nbsp;nbsp;言霁笑了一声，其实他这样解释太过笼统，照俗话来说，寻欢就是像往常来飞鹤楼一样玩乐，而在花灯节这一日专门还问是否作乐，就是在打暗语，问要不要进春社。
nbsp;nbsp;nbsp;nbsp;春社一般一大早就已经组织进行了，男男女女们登高临水游涉，白日里相互了解谈情说爱，到了晚上，看对眼的人便可在野外放浪宣淫，第二日又干净利落地回归正轨，再无任何交集。
nbsp;nbsp;nbsp;nbsp;当然也有晚上临时加入的，还很多，就只是为了寻找刺激发泄欲望罢了。
nbsp;nbsp;nbsp;nbsp;言霁还是皇子时，就听说过“春社”，春社从很早的时期就有了，一般都是由当时最有名气的秦楼楚馆举办，那会儿他的几个皇兄都去过春社，不过外边没人知道这事，很多有权有势的人也会去，只不过会隐藏身份。
nbsp;nbsp;nbsp;nbsp;一开始春社是为祭祀祈福，后来演变人们遵从本能回归自然的一个节日，别称又叫春嬉，到这个时期，才有了更正经的名字，那就是花灯节。
nbsp;nbsp;nbsp;nbsp;在木槿忍不住好奇还想细问时，去找空房的龟公回来了，她只好咽下到嗓子眼的询问，站到旁边时，听龟公对言霁歉意地说道：“现下房间都已经满了，客官要不看看别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言霁并不在意坐在哪，正在他要点头时，旁边插进来一句：“不知公子可否介意与奴拼桌？”
nbsp;nbsp;nbsp;nbsp;轻柔缥缈带着丝丝媚意的声音十分耳熟，言霁眯了眯眼，转头看过去，风灵衣一袭红衫，摇着绢面纨扇朝他们走来，脸上笑意盈盈，他身后乌压压的人群，全在他一身红衣下，化成了会动的背景板。
nbsp;nbsp;nbsp;nbsp;这个人，无论到哪都是最醒目的焦点。
nbsp;nbsp;nbsp;nbsp;龟公在风灵衣来的那一刻就退了下去，这一片好像都因风灵衣的到来而空了出来，周遭无数人偷偷瞅着这位红衣美人，连带着，也将言霁一起瞅。
nbsp;nbsp;nbsp;nbsp;看出言霁脸上的不自在，风灵衣恰时提议道：“进屋吗？”
nbsp;nbsp;nbsp;nbsp;跟着风灵衣进了用竹帘隔开的厢房，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才终于彻底消失，风灵衣好似已经习惯了，淡然地给他们斟了杯茶，瑞凤眼像狐狸似的弯了下：“陛下是来给清风赎身的么？”
nbsp;nbsp;nbsp;nbsp;“清风那孩子，是个心志坚定的。”风灵衣目光悠然，“如今终于如愿离开这座楼了。”
nbsp;nbsp;nbsp;nbsp;言霁并没接茶，反而说道：“如果你也想离开这里，求朕一声，朕心情一好，说不定将你也一同赎了。”
nbsp;nbsp;nbsp;nbsp;“赎奴么？”风灵衣撑着下颌一笑，“倒不是不行，若是陛下赎奴，奴自然愿意跟着陛下离开，但就怕，顾王爷不会乐意。”
nbsp;nbsp;nbsp;nbsp;言霁以为风灵衣在暗指他是顾弄潮的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嘴上不服输道：“就算朕真的将你带走，他又能把朕怎样！”
nbsp;nbsp;nbsp;nbsp;本说得气势汹汹，但这句话一出口，却反而让势头弱了不少，就好像小孩子讨要不到玩具无理取闹一样。
nbsp;nbsp;nbsp;nbsp;言霁说完也察觉了这诡异的一点，在风灵衣调侃的目光下，自觉闭了嘴。
nbsp;nbsp;nbsp;nbsp;木槿察言观色，端起茶杯递给言霁，出声打破尴尬：“陛下，喝茶。”
nbsp;nbsp;nbsp;nbsp;言霁呡了下，心思百转，映射说书人讲的那个话本，自己就像是被顾弄潮藏着的男妾，还不受宠的那种，而面前的风灵衣则是正宫娘娘，如今他即将与顾弄潮“合离”，正宫娘娘大获全胜，两人终得长相厮守。
nbsp;nbsp;nbsp;nbsp;明明自己贵为皇帝，怎地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nbsp;nbsp;nbsp;nbsp;越想越委屈，突觉脸颊滑过一道冰凉，伸手想擦，手腕紧紧被一只皓白无暇的手握住，风灵衣脸上的笑意敛去，蹙眉问道：“陛下可是哪不舒服？”
nbsp;nbsp;nbsp;nbsp;言霁使力将手挣了回来，含着潋滟水色的眸子瞪着他，这一瞪，反叫风灵衣噗嗤笑了声，以致言霁闹了个大红脸，心里越发愤愤。
nbsp;nbsp;nbsp;nbsp;就算风灵衣可能是他的小舅舅，也抵挡不住言霁这一刻想刀他的心。
nbsp;nbsp;nbsp;nbsp;风灵衣往后懒散地靠着坐塌，用一种引得皮肤冒疙瘩的温柔语气说道：“陛下是想找柔然那位巫师么？”
nbsp;nbsp;nbsp;nbsp;言霁眸光一动：“巫师？”
nbsp;nbsp;nbsp;nbsp;又是一声笑，风灵衣答：“就是你们所说的巫医，那位巫医，在柔然被叫做奉天巫师。”
nbsp;nbsp;nbsp;nbsp;看来风灵衣已经知道上次刺杀他的人是自己叫过去的了，言霁也没打算藏着：“你要怎样才肯将他的下落告知朕？”
nbsp;nbsp;nbsp;nbsp;“他一直藏身柔然，陛下就算知道他大概是什么地方，也无法入境，你的人更无法将他从柔然的重重守卫下带走。”风灵衣又给几人斟了茶，袖中的香气与茶香融合，让人甘愿沉溺在这温柔乡里。
nbsp;nbsp;nbsp;nbsp;得知此言，言霁难免失望，但就算有千难万难，他也得试过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可风灵衣是柔然王室的人，会将这样的机密告诉他吗？
nbsp;nbsp;nbsp;nbsp;正在言霁寻思用什么打动风灵衣时，风灵衣笑道：“陛下在寻巫师，奉天巫师正好也主动联系了您，这不正是缘分？”
nbsp;nbsp;nbsp;nbsp;言霁愕然：“他主动联系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