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刚穿戴好,外屋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是梅无香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将门拉开,阳光泄进屋内,梅无香捧着一个托盘,一如既往冷峻道:“陛下早,这是王爷叫属下送来的。”
nbsp;nbsp;nbsp;nbsp;托盘上一件围着一圈绒领的宝蓝色鹤氅折迭地整整齐齐。
nbsp;nbsp;nbsp;nbsp;言霁道了谢,接过来回了屋。
nbsp;nbsp;nbsp;nbsp;鹤氅上身刚刚好,衣摆垂过脚踝,两肩尺寸也合适,厚度也适合这个时候穿,言霁得出结论,这件鹤氅是专门给他备的。
nbsp;nbsp;nbsp;nbsp;昨日顾弄潮想必预料到今日会降温,且注意到他穿着单薄,专程连夜叫人去裁剪好的。
nbsp;nbsp;nbsp;nbsp;言霁垂敛羽睫,眼底浮现一抹细碎柔光。
nbsp;nbsp;nbsp;nbsp;前厅,顾弄潮正吃着早膳,白粥的热气喷薄在那张苍白秾艳的脸上,有种似真似幻的虚渺感,他每一吃一口都细嚼慢咽,神色浅淡得不像是在喝药粥,而像是品香茗。
nbsp;nbsp;nbsp;nbsp;宝蓝色衣摆拂过木槛,顾弄潮移动目光看去,随影浮光中,金质玉相的皇帝陛下走近坐在他面前,乌黑的长发柔软顺滑地披在身后,宝蓝色的衣料与雪白绒领,将人托显得越发奢靡娇贵。
nbsp;nbsp;nbsp;nbsp;顾弄潮将盘子上用以保温的金钵揭开,眸色盈亮:“不知你还喜不喜欢,若是不爱吃这个了,我再叫厨房给你另做一份。”
nbsp;nbsp;nbsp;nbsp;“不用,我一贯念旧。”盘子里堆着五个皮薄雪白的包子,言霁伸手抓起一个,烫得骤然松了下手指,又舍不得包子掉在地上浪费了,在手里抛了抛便一口咬进嘴里。
nbsp;nbsp;nbsp;nbsp;顾弄潮拧起眉,握住那双烫红的手,吩咐候着的下人:“去拿张湿帕来。”未了自责,“该提醒下你,也不至于此。”
nbsp;nbsp;nbsp;nbsp;“已经无碍了。”言霁用另一只手虚虚捧着包子咬了一大口,呼出一阵阵白雾,含糊不清地笑着道:“就是要热的才好吃。”
nbsp;nbsp;nbsp;nbsp;入口满满的蟹黄和鲜肉,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nbsp;nbsp;nbsp;nbsp;以前在摄政王府,吃惯宫中玉食的言霁偏爱上了肉包子,但对包子的要求又极高,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油,皮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也就摄政王府的厨子能做得合他口味。
nbsp;nbsp;nbsp;nbsp;自从当了皇帝,言霁已经很久没吃过包子了。
nbsp;nbsp;nbsp;nbsp;湿帕递来,顾弄潮小心擦着他的手爪,言霁吃完三个包子终于有些撑了,转而喝了口豆奶解闷,顾弄潮才终于松开他的手。
nbsp;nbsp;nbsp;nbsp;在言霁伸手去拿第四个时,顾弄潮将盘子挪开,看着言霁道:“早膳不能吃太撑,陛下将豆奶喝完,就差不多了。”
nbsp;nbsp;nbsp;nbsp;“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撑没撑。”言霁撑起身体伸手去够,快要抓到包子时,眼睁睁看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又将盘子拖远了些。
nbsp;nbsp;nbsp;nbsp;顾弄潮无奈道:“能看出来的,陛下分明已经饱了。”
nbsp;nbsp;nbsp;nbsp;言霁不知道顾弄潮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摄政王手眼通天,好似无所不知,自然也信了七分,言霁收回手,闷闷地喝豆奶。
nbsp;nbsp;nbsp;nbsp;连个包子都不给他多吃,该改封号叫吝啬王。
nbsp;nbsp;nbsp;nbsp;叫人将剩食收下去后,顾弄潮说起昨日的事,这也是言霁在别院停留一日的部分原因。
nbsp;nbsp;nbsp;nbsp;“康乐受伤了,京中所有药铺都被金吾卫严密监视,她的伤口得不到及时处理下,应该很快就会再度反击。”顾弄潮帮言霁另一只沾了油腥的手也一点点擦干净,昨晚种种惊险都被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nbsp;nbsp;nbsp;nbsp;这次抓不住康乐本就在意料之中,他们的目的是将乞伏南盘的暗桩一同拔出。
nbsp;nbsp;nbsp;nbsp;“皇叔这几日就在别院静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指尖被细细擦过,徒升一股痒意惹得手指微蜷。
nbsp;nbsp;nbsp;nbsp;顾弄潮本能地要拒绝,可当想起自己这具身体,拒绝的话戛止在肺腑,他应该放手,让雏鸟张开翅膀自己飞翔了。
nbsp;nbsp;nbsp;nbsp;握着言霁手掌的力道不从内心地加重,那一声“好”中满是苦涩与不舍。
nbsp;nbsp;nbsp;nbsp;在这时,言霁回握住了顾弄潮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晨光下,那张眉长唇艳的脸一如既往澄净乖巧道:“我会处理好的。”-
nbsp;nbsp;nbsp;nbsp;自从过去大崇遭到毒性上瘾药的打击后,大崇的历代皇帝都会京中药物流入流出监管地特别严格,要想控制药材不被康乐获得,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nbsp;nbsp;nbsp;nbsp;康乐一向谨慎,未免暴露行踪,也不会差人去拿药,她只会忍着,直到忍不住时再度出手。
nbsp;nbsp;nbsp;nbsp;她的报复是无差别的,背后还有乞伏南盘的暗中支持,谁都有可能会在下一秒成为康乐的刀下魂,不仅高门大户人人自危,连贩夫走卒也减少了出门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言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京中的局势左右摇摆。
nbsp;nbsp;nbsp;nbsp;一步步扩网收网,接二铲除四个暗桩,这一次由言霁全权负责调令十六卫,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nbsp;nbsp;nbsp;nbsp;朝堂上,陈太傅的腰板都挺直了些。
nbsp;nbsp;nbsp;nbsp;肖相嗤之以鼻,认为这都是王爷的功劳,让一个小傻子蜕变成铁血手腕的帝王,并且还肯放权给这个傀儡皇帝。
nbsp;nbsp;nbsp;nbsp;两党的人谁也看不惯对方。
nbsp;nbsp;nbsp;nbsp;半个月后,康乐身边的人被言霁清理得七七八八,她已快被逼至殊死一搏的地步,言霁等待着,却等到礼部来禀去昆山圜丘祭天一事也没等到康乐现身。
nbsp;nbsp;nbsp;nbsp;言霁都快怀疑康乐已经死了。
nbsp;nbsp;nbsp;nbsp;但若死得那么容易,就不叫康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