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这次反了过来，风灵衣朝言霁伸手。
nbsp;nbsp;nbsp;nbsp;“你故意的。”言霁哽咽着，仰头眨了眨眼将满盈眼眶的泪水硬憋了回去，他把怀里的漆盒抱得很紧，就像紧紧抱着母妃一样，不愿松手。
nbsp;nbsp;nbsp;nbsp;风灵衣自嘲一笑：“是，我是故意的，故意告诉你可以将她还给你。”
nbsp;nbsp;nbsp;nbsp;就是因为，知道当自己说出这番话，这个小皇帝，会再无底气。
nbsp;nbsp;nbsp;nbsp;“你跟乞伏南盘一样坏。”言霁愤愤道，“母妃怎么会有你们这般的手足。”
nbsp;nbsp;nbsp;nbsp;他从母妃口中听到的兄长，是个虽心怀野心，但也心存理想的人，她的小弟弟，虽然肆意张扬，但也乖顺听话。
nbsp;nbsp;nbsp;nbsp;现在两个言霁都见过了，没有一个符合母妃的描述。
nbsp;nbsp;nbsp;nbsp;风灵衣得到了他要的东西，一副任凭言霁怎么说的模样，还促狭地笑了笑：“你这样好骗，可别再干被顾弄潮吃干抹净，还帮着他数银子的事了，就当小舅舅最后让你长了点教训。”
nbsp;nbsp;nbsp;nbsp;“你滚吧。”言霁憋着眼泪，没好气道。
nbsp;nbsp;nbsp;nbsp;走前，风灵衣幽幽叹道：“另一个小狼崽就没这么好忽悠了。”
nbsp;nbsp;nbsp;nbsp;风灵衣骑上骏马，一扬马鞭飞驰而去，在荒原的官道间逐渐化成一个小点。言霁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拿起一枚玉佩在初起的朝阳下晃了晃。
nbsp;nbsp;nbsp;nbsp;这一晚他并非全无收获，有了风灵衣的贴身玉佩为佐，召动飞鹤楼的信息网，定能找到藏身岭南的柔然巫师。
nbsp;nbsp;nbsp;nbsp;等风灵衣发现他的玉佩消失，估计已经离京好几重山水。
nbsp;nbsp;nbsp;nbsp;而原本应是顾弄潮麾下一支锋利暗箭的飞鹤楼，也变为了他的手中刀。只不过，等找到柔然巫师，他不会让这把刀再存于世。
nbsp;nbsp;nbsp;nbsp;掌控南来北往的信息，迟早也会被信息所缚，失去辨别明礼的能力。
nbsp;nbsp;nbsp;nbsp;言霁将缚在马车前的靳绳松开，踩着马镫跨上马，一夹马腹黑马慢腾腾跑了起来。等他赶回十里亭时，入目所见遍地尸骸，昨晚初略一观以为只有上百只狼，但言霁一路走来，看到狼的尸身，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
nbsp;nbsp;nbsp;nbsp;哪怕震赫边疆骁勇善战的金吾卫，亦是死伤惨重。
nbsp;nbsp;nbsp;nbsp;言霁跳下马，来到十里亭前，此时剩下零星几匹孤狼龇牙咧嘴地围着中间坐在轮椅上的人，那人雪色面庞染血渍，手中一柄淌血的长剑杵着地，一身金缕玄衣颜色沉重，听到动静，他与狼，都短暂地朝日光升起的方向看了眼。
nbsp;nbsp;nbsp;nbsp;周围仅剩的金吾卫要么正与野狼残斗，要么死要么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言霁踏着血水润湿的泥草走过来，干净洁净的锦靴转瞬便被染脏了。
nbsp;nbsp;nbsp;nbsp;那些狼，并没有攻击言霁的意图。
nbsp;nbsp;nbsp;nbsp;甚至在言霁过来时，还为言霁让开了一条道，收起了爪牙。金吾卫见此以为是这一切都是小皇帝故意设计困杀王爷的，在言霁朝顾弄潮走去时，纷纷面露困兽般的凶狠，用尽全力提刀指向他。
nbsp;nbsp;nbsp;nbsp;顾弄潮未置一词，那双眼黑得连光都照不进去，染血的脸在昏暗天光下显得诡谲阴嫠，将清冷华贵衬出一股病态感。
nbsp;nbsp;nbsp;nbsp;“皇叔。”言霁停在刀戟的尖刃前，看着眼底无神的顾弄潮轻轻唤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握着剑的手颤了下，那双眼缓缓地半阖下，羽睫轻落，他就像被困在雾障中，如墨的长眉轻拢，面色浮出挣扎般的痛楚。
nbsp;nbsp;nbsp;nbsp;“放下。”出口的声音喑哑，但很清楚。
nbsp;nbsp;nbsp;nbsp;金吾卫不甘心地将兵器收了起来，眼看着让他们恨不得噬血剔骨的少年天子擦过肩走近王爷，时刻警惕着对方发难。
nbsp;nbsp;nbsp;nbsp;但没有。
nbsp;nbsp;nbsp;nbsp;言霁蹲在顾弄潮面前，仰头看着顾弄潮，说道：“我已经拿到柔然巫师的下落，再过不久，你就可以摆脱它了。”
nbsp;nbsp;nbsp;nbsp;顾弄潮伸手碰了下言霁脖颈间的伤口，问道：“痛吗？”
nbsp;nbsp;nbsp;nbsp;白鹭飞过青灰色的苍穹，风动时将浑浊的空气稍作洗刷。
nbsp;nbsp;nbsp;nbsp;“不痛。”言霁将头靠在他膝上，鼻尖是浓郁刺鼻的血腥肃杀之气，他从中辨认出属于顾弄潮的清苦药香，轻嗅着道，“比起皇叔当时看我的眼神，身体上的伤都感觉不到了。”
nbsp;nbsp;nbsp;nbsp;当时他只觉如坠冰窖，忘记了利刃刺破血肉的痛感。
nbsp;nbsp;nbsp;nbsp;原本言霁以为自己会因睹见顾弄潮的秘密而心生怨愤，可当内心情绪平复后，感觉到的是类似麻木的疲惫，他在顾弄潮身上消耗了太过感情，已经无力再去计较太多。
nbsp;nbsp;nbsp;nbsp;零星十几只孤狼弓着身后退撤离，远方林木间的斗篷人阴影下的眼涌动暗芒，在下属禀报风灵衣并没履行承诺后，猛地一锤树干，吩咐撤退，率先离开。
nbsp;nbsp;nbsp;nbsp;风平浪静后，医师颤巍巍过来，给顾弄潮喂了一颗漆黑苦香的药丸，对言霁说道：“陛下，趁这会儿王爷还清醒着，赶紧回去吧。”
nbsp;nbsp;nbsp;nbsp;言霁认出了他，是当年负责母妃身体的步太医。
nbsp;nbsp;nbsp;nbsp;步太医面对言霁审视的目光，腿一软跪在地上埋首下去，正要为自己解释一二时，言霁收回目光道：“回去吧。”-
nbsp;nbsp;nbsp;nbsp;“此咒前期会潜伏五年，这五年属于可转移期，五年过后，便会在寄主身上现出种咒的种种特征，后肩胛会出现血色的白华花纹，在花纹扩散变大的同时，症状渐渐加重，从时常感到疲累头疼，到喜怒不定失眠多梦，再到后期，无法自控被欲望驱使失去理智。”
nbsp;nbsp;nbsp;nbsp;屋廊下步太医刚给皇帝脖子处的伤上完药，就在言霁接二连三的逼问下，不得不将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道出，只不过，言霁依然感觉步太医有所隐瞒。
nbsp;nbsp;nbsp;nbsp;再度逼近一步，言霁冰冷直视着他，幽幽道：“步太医家中有妻有子，消失这段时间，恐怕没少回去吧？他们可知帮你隐瞒行踪，罪责同等，乃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