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你个糟心的懒蛋玩意儿,才割了多少就开始喊累?老婆子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偷起懒了?”
nbsp;nbsp;nbsp;nbsp;“阿娘,我这不是太久没干了吗?冷不防上手肯定有些不习惯啊。”魏桂香脸上满是讨好,转身却是一个白眼——老不死的,说的仿佛你做的多一样,一大上午就弄了那么一点儿也好意思来教训我!
nbsp;nbsp;nbsp;nbsp;“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爹的身子实在撑不住了,阿苗阿福你们两个先干着,爹坐在这里歇上一会儿……”,赵老汉说着就转过身子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之上。
nbsp;nbsp;nbsp;nbsp;赵年年他娘转过头时就见着身边的人连着坐下了好几个,立时也有些不太高兴,眼珠一转便唉声叹气起来:“唉,我家年年自己在家,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唉……”。
nbsp;nbsp;nbsp;nbsp;她不提赵年年还好,一提赵家的好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魏桂香狠狠瞪了她一眼:“好端端地提那晦气东西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周氏脸色当即难看了起来:“嫂嫂,年年是我的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nbsp;nbsp;nbsp;nbsp;一侧的赵阿福也阴沉了脸。
nbsp;nbsp;nbsp;nbsp;话刚出口魏桂香其实就有些后悔,不过她本来就是这样心直口快说话不过大脑的人,又素来蛮横不讲道理,说都说了也拉不下脸去回头道歉,只硬着头皮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让戚家的村霸把我的岁哥儿给抢走!”
nbsp;nbsp;nbsp;nbsp;周氏险些没笑出声来:“抢走?魏桂香,你说这话也不怕遭天打雷劈!明明是你自己将好好的哥儿给卖给了癞子,现在又说是被抢的?”
nbsp;nbsp;nbsp;nbsp;魏桂香冷笑:“要不是他掉进河里坏了名声,我会愿意担这买卖亲生哥儿的骂名?周晓蝶,别以为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在那之后没过几日你家年哥儿就偷偷揣了包狗肉回家!”
nbsp;nbsp;nbsp;nbsp;赵阿苗和赵阿福并不知道狗肉的事情,毕竟这两个汉子更多时间都在地里面忙活,起初还有些想不明白,但没过多久也都纷纷记起来了突然发疯撕咬赵岁岁的那条疯狗,当时村里还有人悄悄找过那条疯狗,毕竟也是顿难得的荤腥,奈何那狗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儿动静都找不见了。
nbsp;nbsp;nbsp;nbsp;——原来竟是进到了赵年年的肚子里吗?
nbsp;nbsp;nbsp;nbsp;不过随即又疑惑起来,赵年年身体确实不好,连赵岁岁这样身强体壮的都奈何不了那只疯狗呢,赵年年怎么可能制服得了它?年哥儿长到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他能杀了一条疯狗还把它给顺利煮了吃了?他是在哪儿煮的?家里灶房的钥匙一直被赵老太死死把控着,在家煮了家里人能毫不知情?
nbsp;nbsp;nbsp;nbsp;做这些事的肯定另有其人。
nbsp;nbsp;nbsp;nbsp;赵老太太也是刚刚反应过来,她关注的点却在于赵年年居然偷偷吃肉不孝顺她这个奶奶!老婆子当即就站了起来:“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这些年来家里给他花了多少银子!为了能给他攒钱抓药,家里恨不得吃糠咽菜勒着裤腰带过活,他倒好,一门儿心思地防着家里!”
nbsp;nbsp;nbsp;nbsp;老太太说着就要往家里面走,气势汹汹地一看就要去找赵年年的麻烦,周氏急忙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娘,你怎么能这么揣测年年呢!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在呢!再说了,年年身体不好是真,这些年抓了不少药也是真,可那些药钱有多少是咱们家出的?那明明是我爹出的银子!”
nbsp;nbsp;nbsp;nbsp;“要不是公爹莫名其妙地就在田里摔了一下、要不是嫂嫂非要把岁哥儿卖了,地里的活怎么会积攒下这么多来?!”
nbsp;nbsp;nbsp;nbsp;“每逢年节让我带着年年冒着寒风大雪去爹爹那儿回门走亲时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周氏显然已经气急,竟直接在田地里面喊出声了。
nbsp;nbsp;nbsp;nbsp;第76章第76章连周晓蝶也是这么想的。……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回家摸了摸泥炉,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他便将泥炉拿到了院里,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上继续弄起余下的部分。
nbsp;nbsp;nbsp;nbsp;桐哥儿也跟着跑了出来,小哥儿昨天在戚长夜的身上赖了一大天,一觉醒来兄弟俩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地往前窜了一大截。戚长夜隐隐能感觉到一些,以前桐哥儿对自己这个阿兄更多的是畏惧和害怕,现在才真正开始亲近起来。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也没有初时那般拘谨小心,与他交谈时也活络自然了不少,他们几个同住在这一间院里,似是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了。
nbsp;nbsp;nbsp;nbsp;岁哥儿舀了两瓢清水,重新开始和泥做炉,桐哥儿昨日什么都没能学着,今天看的格外认真。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也忙活起了自己的事情,许是院里有些安静,赵岁岁便与他闲聊起来。
nbsp;nbsp;nbsp;nbsp;“看这天色这几日怕是要下起雨来,赵家的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完,要是没有收完……真可惜了那些粮食了。”
nbsp;nbsp;nbsp;nbsp;赵家地里有不少粮食都是赵岁岁在春耕时分一锄头一锄头耕种下去的,他爹、赵年年他爹、赵老头和赵岁岁,地里每年都是他们四个在照看。很多事情也都是赵岁岁张罗,如今冷不丁少了一个,赵家的人恐怕一时间未必能忙活过来。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不担心人,但有些心疼粮食。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捏着手里的木弓,没告诉他赵老头已经干不了活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戚长夜轻轻抻动了下手里的弓弦,“赵年年只是你的堂弟,又不是你的亲生弟弟,为什么你的爹娘都要更偏心他一些?”
nbsp;nbsp;nbsp;nbsp;这话听着有些伤人,不过赵岁岁清楚戚大哥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单纯地不解罢了,他早就过了会为爹娘的偏心而难过的阶段,再提起这些事时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nbsp;nbsp;nbsp;nbsp;赵岁岁小心翼翼地将瓷碗脱模,将新和出的泥土放到泥炉底盘上,又将泥炉向上垒高了一圈:“因为堂弟的外公。”
nbsp;nbsp;nbsp;nbsp;倘若要问赵家人有什么优点,大抵十个人里九个会说他们家人长相不错,赵老头在年轻时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样貌,是无数哥儿姑娘的梦中情人,他和赵家奶奶成亲当日不知道有不少人悄悄垂泪暗自心碎。
nbsp;nbsp;nbsp;nbsp;赵家的子孙后代也纷纷遗传了他的这项优点,走在路上一个比一个惹眼,周晓蝶是县里某个铺子管事的女儿,管事奉主家的命令来到镇上替主家打理生意,只有赶上年节或被主家召唤才能匆匆回去一趟。
nbsp;nbsp;nbsp;nbsp;周晓蝶的爹娘都是奴籍,她可以说是那户人家的家生子,某次因故到镇上给周管事送东西时意外遇见了赵阿福,本来年岁就浅,又正赶上春心萌动的年纪,赵阿福三言两语地哄骗了她几句就丢了魂魄,回去就开始茶饭不思起来。
nbsp;nbsp;nbsp;nbsp;赵阿福可要比赵岁岁他爹聪明上不少,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利用容貌优势给自己讨得好处,他向来是看不上村子里的那些姑娘哥儿的,觉得他们粗鄙蛮横不讲道理,当时他并不清楚周晓蝶的奴籍身份,只知道这姑娘对着他们平时高攀不起的管事叫爹——再一问人家是县城里的,心思当即就转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听说那段时间小叔连家里的人地里的活全部都抛到脑后了,不管不顾地偷了家里新粮的银子跑到县城里面去找小婶,据说后面又闹了些事情,反正最后是将小婶给娶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具体的细节赵岁岁也不太清楚,毕竟这是长辈的私事,且这些事还发生在县城里面,离杨东村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呢。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的功夫,桐哥儿的小泥炉子也捏出了个大致模样,做模具的碗刚好是赵岁岁刚刚脱下的那个,赵岁岁转头瞧了一眼,发现他的泥巴裹的并不均匀,于是凑到了桐哥儿的身边帮他一起摆弄起来。
nbsp;nbsp;nbsp;nbsp;戚长夜没再给弓箭上弦,而是摩挲着手里的木弓仔细思索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过了片刻,他才又重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