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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旻剑君娶了个小娇妻——这是连着数月造访鸳影峰,为雪拂衣诊疗的苏峰主得出的古怪结论。
娇小的少女总怯生生地缀在剑君身后,除非你喊她,不然少女永远只凝着她家师尊。
素手攥着片雪色衣角不肯放。
身子骨仿佛没长脊梁似,总往雪陌殇身上虚靠。
即便你唤她名字,她也只是敷衍地侧一下头,若你不赶紧谈及要事;不稍片刻,少女琉璃似的眸子就又粘回她师尊身上。
曾经的云居小屋,因为主人的疏于打理没有一点人气。倒不如说那龙鳞松台才是剑君的居所,这橼木屋不过是多此一举的摆设罢了。
但是现在,随着少女的到来,整个云居一下活络了起来——常年空荡的庭院绽满了各色的灵植仙花。
有几次到访时,无神的少女都忙碌在花田之间,裙角粘着新泥。
苏枕流记得清清楚楚,上次来时花田里开得最盛的那朵冰月兰,下次再见,就长到雪陌殇头上去了。
看见她过来,剑君不着痕迹地撇下簪在发间惹眼的花朵,也不丢开,神情自然地将其收进玄戒,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的景象只是她苏枕流的错觉。
剑君冷漠道:“你来了。”
鬼知道她当时是什么表情。
还有还有,拭剑整衣之类都不提了。她甚至撞见剑君闭着眼微微靠躺在木椅上。任少女捏肩揉颈。那狐耳少女,甚至剥了灵果往雪陌殇嘴里送。
少女看见她,微微低头,有些窘迫地退了一步。两手在腹部绞着,闷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师…师尊…不太舒服……”
苏医仙差点被气笑了。
身为合体医修,雪陌殇什么人,她能不知道吗?那是让人家把她脑袋砍咯,都能提着自个儿的头把人全宰干净的渡劫修士!
你跟我说她身体不舒服?能不能编个好点的理由来糊弄我?
虽然心中诸多想法,但治疗还得如常进行。
雪拂衣在苏枕流的调理下仍做不出表情,言语吐字倒是日渐清晰。
不过苏枕流有种错觉,狐耳少女似乎只对她师尊能言会道——但凡对着旁人,就还是那般吱唔嗫嚅的模样。
不得已,诊治还得继续。
倒是苦了苏师姐。
频繁造访,倒搞得苏师姐有些审美疲劳了。
一会儿是少女借来彩墨,张罗着要给剑君作画。
一会儿是少女翻开雪陌殇尘封的衣物,给师尊搭配着更换。
一会儿是少女捧着亲手做的糕点,请师尊品尝。
过会儿是少女哄着剑君枕在她膝上,说什么要讲些从来没人讲过的故事。
苏枕流支着下巴腹诽,修士百年道途何其漫长,什么没见过,哪还有什么可以吸引到她们的故事……
待到盘中的糕点见了底,苏师叔才从少女诉说的新颖奇诡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一抬眼,正好撞见躺在少女膝枕上的剑君,眼神诡异地盯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里还未吃完的半块玉酥。
小枕流冷汗直往外冒,心底暗想:“刚才吃了几块来着?一、二……七…”
不敢再数,女人讪笑两声,干脆冲着师侄挤眉弄眼。
雪拂衣只瞥了她一眼,就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