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流丹楼,难问出个所以然,阿九道:“好,我姑且信你,我换一个问题。”她问:“你到底是何来历?”
察觉她杀气减弱,律照玄得意道:“你这是在审我么?”顿了顿,他弯长的眼尾一挑,“你逼供的手段还挺独特,若只对我一人使用,倒让我喜欢得紧。”
“……”阿九强忍扇他耳光的冲动,放开了他,退后几步。
律照玄坐起身,一面瞥她,一面理顺自己的长发,五指穿梭发间,像玉钩缠挑,铺展开一匹泛着乌蓝光泽的丝缎。
故意慢悠悠的举动,终使她越发不耐,他笑眯眯往一旁挪了挪,“坐我身边,我就告诉你。”
“得寸进尺。”阿九并不听从。
“雪饮教……”律照玄拉长语调,诱她,“你待了也有几日,便不曾听说过我?”
阿九吃了一惊,思索片刻,不情愿地坐到他的身旁,“你到底是谁?”
律照玄盯着她的侧脸,轻叹道:“你都不仔细看看我,怎知没在雪饮教见过我?”
阿九回眸,凝视他入了神,记忆不断倒涌,停至她站在巽风堂谷底的某刻,崖顶上的身影缓缓浮现眼前,和她遥遥对望。
那个射出暮云箭的人,挽长弓与落日共沉,红衣如火,燃烧起灼灼晚霞……
彼时的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不知为何,这次她看得无比清楚,甚至当她直视那双幽蓝眼眸的一瞬,漫天霞光愈燃愈烈,好似从她脑海砰然炸开,她喃喃道:“是你……”
“是我。”回复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
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凭残存的意志站起,又听那个声音萦绕耳畔,“好阿九,来我这里,我告诉你,我是谁。”温柔的召唤,动听得如同母亲哄她入睡的絮语。
她的身体顿时酥软,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律照玄张开双臂,拥她入怀,她像个懵懂孩童的模样,无力地环住他的脖颈,静静地坐他腿上。
原来的他极其厌恶别人近身,遑论这样亲密,但每次对上她,似乎任何触碰都变得顺其自然,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不免好奇,自己能容忍她到哪一步?于是催加了几分功力。
阿九的头脑昏胀,鼻间嗅到一股兰麝香气,很熟悉,却记不起从何处闻过。
暖香越发馥郁,熏得她沉沉欲醉,她埋头律照玄的颈侧,贪婪地吸了一口,弄得他发出颤抖的闷笑,笑声悠长热辣,像烫好的烈酒灌入她的喉咙,余味无穷又口燥舌干。
她偏过脸,瞄向他的唇,这熟透的朱樱近在咫尺,怎么看都像要诱她咬上一口止渴,欲望促使她坐直身,轻轻地捧起他的脸。
律照玄怔怔地看着她靠近,她原是奔他的唇贴去,半途反被他的眼眸蛊惑,转向眼尾的泪痣。
她的吻像蝴蝶降落,浅尝那滴泣血,柔软短暂的一刹,敛翼而飞,便扇动起他心间的一场风暴。
紧接着,她的吻次第落下,快要挨到他的唇时,他喉结微动,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就此错过了她眸中闪烁的一缕清光。
“摄魂术……”她冰冷的吐息凝滞他的唇边,他睁开了眼,见她面含薄笑,“你果然会摄魂术。”
“会又如何?可惜遇上的是你,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失灵。”他叹了口气,懒懒地趴她肩头,用下巴夹紧她的颈项,耳语道:“话说回来,幸得第三者观摩,方不枉费我这番表现。”
阿九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她愣了半晌,转过头,前方门扇大开,十九已站在室中央,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看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