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马夫吆着马车等在王府侧门已久。
哪怕喜婆撒泼打滚都没能让秦子蓉在戌时前入府,趁马夫与春杏将陪嫁品搬至角门时,早就灰溜溜逃了。
戌时一到,侧门准时打开,来的人是一婆子。
瞧着车帘紧闭,婆子的脸色有些不耐,闷声闷气对春杏道:“时辰已到,怎的还不扶侧妃下马车?”
马车内的秦子蓉在等春杏掀帘搭手,可外头半响没有动静。
春杏陷入回忆中,好一会儿才发觉被问之人是自己,回神卷帘:“小姐,可入府了,当心脚下。”
婆子带头,春杏搀着秦子蓉,与其隔着不到五步的距离。
秦子蓉盖着红盖头,望得不确切,一时间觉着有些奇怪,低声问:“春杏,郡王可在?”
“回小姐,未见郡王。”
秦子蓉愣了愣,一时没有多想。
虽说那喜婆贪财,但倒是提前告知了秦子蓉,侧妃入府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仪式,仅需耐心等候郡王,待郡王掀了盖头,再共饮一杯酒便是礼成。
婆子将二人带至离顺阳远约四丈远的厢耳房,如实转告道:“郡王让奴婢传话,外头宾客缠身,时候不早了,请侧妃不必等,早些歇息。”
出嫁前秦母嘱咐过,嫁到瑾亲王府需谨小慎微,不可低看任何一个下人,以免日后被穿小鞋。
因此秦子蓉立马吩咐道:“春杏,还不快些送送!”
待春杏的脚步声变小渐远,秦子蓉偷偷掀掉红盖头窥探了一番。忆起不久前陆乘渊友人说的话,这新房定是不如那嘉宸公主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还未稳固,眼下不是挑剔的时候。
秦子蓉将盖上红盖头,不想春杏便归返而来,抢先解释道:“小姐,刚出门,那婆子便甩了奴婢径自走了。”
“罢了,今日才第一日,往后机会甚多。既然郡王让她传话,那她便有些用处,你可有记住她的模样?”
“奴婢已牢记于心。小姐可是要歇息了?”
“歇息什么?你在门口睁大眸子好生盯着,望见郡王便立刻唤醒我。”秦子蓉吩咐完,便斜躺在架子床上阖目休憩。
春杏这一盯便是到三更,即便困意四袭,但还是全力保持着清醒,生怕受骂。远远瞥见小道上有抹红色,误以为是郡王,谁知下一瞬,那人又走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唤醒秦子蓉,相劝道:“小姐,如今已三更了,奴婢听正院还有嬉笑声,大抵是酒席未散。小姐辰时还要向主母请安,还是就此歇息罢?”
秦子蓉朝春杏摆了摆手,懒意来袭,也不卸簪了,随即便陷入了熟睡之中。
其实春杏并未看错,方才小道上的人,确实是陆乘渊与宝格。
酒席已散,当瑾亲王妃得知陆乘渊连侧门都未去,便强令他必须得到厢耳房走一遭。
陆乘渊饮了些酒,身上或多或少有些酒气。离厢耳房越近,陆乘渊却有些不愿再前行。
这时,宝格出声道:“秦家小姐好似仍在等郡王,属下瞧着门前观望那人,像是她的陪嫁丫鬟。但今日婆子们四处传,说是给秦家小姐送膳的小厮,都得了一份不扉的赏银,下头已开始有人拿王妃与她比对了。”
陆乘渊脚步一顿,果断选择折返。
就在二人快到顺阳院时,云层开始翻涌,几个响雷忽地炸下。
陆乘渊直直望着早已一片暗的新房,乍然呵笑,她的夫在新婚之夜与谁人共居一室,她还真是不在乎。
不过,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醒悟:她从未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宝格不解道:“郡王为何兀然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