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经过十二个小时飞行,抵达洛杉矶是一个周三的上午。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在倒时差,身体还保留着国内的晚间作息,精神却很亢奋。距离上次来美国,过去整整一年。
nbsp;nbsp;nbsp;nbsp;从机场到市区,沿途是洛杉矶最负盛名的太平洋海岸线。跑车飞驰在日落大道上,路两旁绵延的棕榈树将蔚蓝的大海切割成一格一格的蓝色。微凉的海风从车顶灌进来,杜思贝向上伸长胳膊,感受风穿过五指间的形状。
nbsp;nbsp;nbsp;nbsp;她扭头问陈行简,“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找我借火?”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隔着茶色墨镜看她一眼,又看回路前方,嘴角微微翘起。
nbsp;nbsp;nbsp;nbsp;“因为我知道,你也不属于那场酒会。”
nbsp;nbsp;nbsp;nbsp;换句话说,因为我们是同类。
nbsp;nbsp;nbsp;nbsp;即使一个众星捧月,一个形单影只,却依然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对上视线,看出对方眼中的落寞与孤独。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煞有介事地点头,“这么说,我们更适合发展为灵魂伴侣?”
nbsp;nbsp;nbsp;nbsp;“滚蛋。”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冷哼着将油门踩到底,“本人不搞纯爱,只想要你的肉。体。”
nbsp;nbsp;nbsp;nbsp;跑车开进一片幽静的半山腰住宅区,许多别墅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影里,空气清新干净。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饶有兴致地观察沿路的英文街牌,夜莺,云雀,画眉鸟,竟然都是以鸟命名。陈行简说,“你可以ggle一下这条街的历史。”
nbsp;nbsp;nbsp;nbsp;她还真的照做了,盯着弹出来的网页,半天过去嘴巴都维持着O型。
nbsp;nbsp;nbsp;nbsp;——这里是鸟街,坐落于全美最奢华的富豪云集之地,比弗利山庄。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紧抿嘴唇,过了很久,酝酿出一句:“陈行简,你别吓我。”
nbsp;nbsp;nbsp;nbsp;“没事儿。”他轻松地笑了,“我这间vla是家里十多年前买的的老破小,你一会儿别嫌弃。”
nbsp;nbsp;nbsp;nbsp;没过两分钟,杜思贝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陈行简装无形的能力。
nbsp;nbsp;nbsp;nbsp;跑车停在路边一棵阔大如巨伞的橡树下面,沿着石板路走进草坪深处,才见一座两层高的纯白别墅。种满粉蔷薇的院子里,大胡子老园丁笑着冲陈行简招手,“W,lkwhback!”
nbsp;nbsp;nbsp;nbsp;没走几步,一个正往游泳池里蓄水的黑人男孩也跑过来,腼腆地朝他们笑了一下,又捏着水管跑开了。
nbsp;nbsp;nbsp;nbsp;“别看哈桑这么害羞,他可是冲浪的好手。”陈行简向杜思贝一一介绍,“刚才你见过的大卫,也很厉害,他不仅会种花,还特别擅长木工,我小时候最喜欢院子里的藤条秋千……就那个,看见了吗,就是他给我搭的。”
nbsp;nbsp;nbsp;nbsp;回到美国的家里,陈行简明显更放松、更柔和了。
nbsp;nbsp;nbsp;nbsp;这是杜思贝从没见过的一面,也让她忽然间觉得,她和陈行简的差距,其实比大洋彼岸的两端还遥远。
nbsp;nbsp;nbsp;nbsp;刚走到门边,一个巧克力肤色的中年女人忽然从里打开门,激动地抱住陈行简大喊:“Ohmydear,yrefallyback!”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被吓得往后一退。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从胖女人的拥抱里转过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Laura,墨西哥人,照顾了我很多年的保姆。”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环顾四周,目光在宽阔的客厅里逡巡。陈行简立即会意,忙解释,“就他们三个佣人,再没其他人了。”
nbsp;nbsp;nbsp;nbsp;“你该再雇一个黄皮肤女佣的。”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意,“这样全世界四大人种就在你家聚齐了,正好是个微型地球村。”
nbsp;nbsp;nbsp;nbsp;她说的是中文,自以为加密通话,脸上表情却骗不了人。Laura讪讪松开了陈行简,回厨房为他们准备水果。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平时没这么刻薄,但今天来了陈行简家里,很奇怪,她甚至想嘲讽他家是资本主义的遗毒。但忍住了。
nbsp;nbsp;nbsp;nbsp;夜晚,杜思贝和陈行简躺在主卧的大床上,陷入一阵沉默。
nbsp;nbsp;nbsp;nbsp;也许是
nbsp;nbsp;nbsp;nbsp;因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人都很疲惫,也许是因为别的。
nbsp;nbsp;nbsp;nbsp;“明天要见我的家人,是有点紧张吗?”陈行简在被窝里握住她的手,问。
nbsp;nbsp;nbsp;nbsp;偌大的卧室关了灯,漂浮着一种令杜思贝很陌生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她迫使自己别想太多。此时此刻,她牵着手的这个男人,和她在中国爱上的男人,那个会陪她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喝橘子汽水的男人,就是同一个。
nbsp;nbsp;nbsp;nbsp;他所拥有的财富和资产一直固定在那里,只是她今时今日才亲眼见证罢了。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捏紧陈行简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还是那么热。
nbsp;nbsp;nbsp;nbsp;她的心绪稍稍平和了一些,“我想明天为你哥哥买一束鲜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