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若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做他的妻子呢?”宁栩仰头看向陈行简的后脑,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反倒令她滋生一丝勇气,“行简,最开始相爱的本就是我们,是我当时太没安全感,以为你不会为了我收心,才答应你哥的追求。但十多年过去,感谢时间,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也认识了真正的你——行简,你只是看似花心,你比谁都长情,我好爱这样的你。”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任由宁栩抱着,机械地垂下头。
nbsp;nbsp;nbsp;nbsp;海风从阳台无边际的黑暗中吹进来,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胸口,小臂,这些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在一阵又一阵寒凉的湿风中发起小小的抖。而地板上的手机光线也黯淡了下去,“老婆”两个字,暗得快要从他视野里消失。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扯动嘴角,发出一声低低的笑,胸腔也跟着震颤。
nbsp;nbsp;nbsp;nbsp;“宁栩,你怎么会蠢到,以为我长情的对象是你呢。”
nbsp;nbsp;nbsp;nbsp;宁栩哭泣的声音渐渐收止,她从陈行简背上离开,看着他被自己眼泪晕湿了一大块的衬衫后背。
nbsp;nbsp;nbsp;nbsp;她也在笑,“噢,但那个贱人听完电话会怎么想呢——”
nbsp;nbsp;nbsp;nbsp;她的尾音被无限拉长,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因为就在听到“贱人”两个字时,陈行简就反身掐住她脖颈,单臂撑墙,将她逼退到走廊过道一幅冰凉的艺术画框上,抵住。
nbsp;nbsp;nbsp;nbsp;夜风,是冷的。
nbsp;nbsp;nbsp;nbsp;墙壁,是凉的。
nbsp;nbsp;nbsp;nbsp;女人跳动的颈动脉,是温热的。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没有任何感觉。
nbsp;nbsp;nbsp;nbsp;宁栩梗着脖子,双手握住陈行简青筋暴突的大手,对他凄惶地笑了,“看来你是真的很……很喜欢那个小骚货……”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继续用力。
nbsp;nbsp;nbsp;nbsp;宁栩从脖颈到耳后再到脸颊,全都飞速涨红,她像濒死前一刻才得知真相的人,睁大了眼睛,瞳孔里的光却在迅速流失。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在四川的马路边制伏曹勇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体验。他觉得自己出奇地平静,没有恨,也没有
nbsp;nbsp;nbsp;nbsp;愤怒,他只是在用自己压倒性优势的力量,将这些伤害了杜思贝的人,一个又一个撂倒。
nbsp;nbsp;nbsp;nbsp;“我不能……不能呼吸了!行简我错了,我错了……!”宁栩面色惨白,狂拍墙壁大叫。
nbsp;nbsp;nbsp;nbsp;但回应她的是一声巨响。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陈行简怎么做到的,钉在宁栩头顶的那副玻璃装饰画被他单手扯了下来,他往上一提膝盖,玻璃中间出现一道裂痕,迸然而碎,玻璃碴子如急雨落了满地。
nbsp;nbsp;nbsp;nbsp;宁栩缩起光脚,瑟瑟发抖地望着陈行简直摇头,“不要,行简,真的不要……”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面无表情,踩上玻璃碴,俯视着墙角边的宁栩,“追悼会你不用参加了。你没爱过哥,就请你自动消失,别再惊扰他。”
nbsp;nbsp;nbsp;nbsp;走廊的壁灯透亮,映照着陈行简冷峻的脸庞。
nbsp;nbsp;nbsp;nbsp;脚边,是尖锐到可以刺穿她的玻璃碎片,眼前,是沉郁如死神的昔日爱人。宁栩再也受不了这种平静的压迫,捂着脸痛哭出声。
nbsp;nbsp;nbsp;nbsp;“还有。”
nbsp;nbsp;nbsp;nbsp;陈行简从满地玻璃上捡起手机,他淡淡看着痛哭流涕的宁栩,依旧没有提高声音:
nbsp;nbsp;nbsp;nbsp;“你最好记住我老婆的名字,她叫杜思贝。”
nbsp;nbsp;nbsp;nbsp;第54章爱你我一晚上到处找你,你在这捡垃圾……
nbsp;nbsp;nbsp;nbsp;夜晚的时间总是飞快流逝。
nbsp;nbsp;nbsp;nbsp;凌晨的圣莫尼卡海滩像打烊后的游乐场,沙滩上黑黢黢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海浪翻涌得愈发喧嚣,将回忆也推上岸。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举着开了闪光灯的手机,牵起一点裙摆,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微凉的细软沙子上。
nbsp;nbsp;nbsp;nbsp;她把手机对准海滩上那一排高大的棕榈树,又回过头,对比从酒吧到这棵树的距离。还是觉得太近,她继续往前走。
nbsp;nbsp;nbsp;nbsp;“好像是这棵吧……”杜思贝停下来,看着面前一棵垂着巨大扇形叶片的棕榈树。
nbsp;nbsp;nbsp;nbsp;虽然这么做实在有点蠢,但她握着手电筒扫视了一圈,就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丢脸的。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蹲到树下,长裙扫地,开始像掘地兽一样扒拉树根周围的草丛叶子。她很快觉得美国人民的素质难以恭维,草丛里什么都有,惊吓程度不亚于她在四川山坳坳的小溪边翻石头,结果翻出一只四脚朝天的壁虎。
nbsp;nbsp;nbsp;nbsp;捏扁了的易拉罐,皱巴巴的安全套,还有被吸食干净后只残余一点白色粉末的迷你塑料袋……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一年前扔在这里的薄荷烟烟头。
nbsp;nbsp;nbsp;nbsp;正在这时,背后忽然刺来一道大亮的白光。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遮住眼睛去看那道光源,才发现距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停着一辆车。有一个人下车向她走来,两条长腿在车灯的光束间交替迈步,优雅,从容,像从不可思议的梦里而来。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音却比梦还要清晰,带着微微不悦的低沉:“我一晚上到处找你,你给我在这捡垃圾?”
nbsp;nbsp;nbsp;nbsp;杜思贝仍蹲在地上,扬起手电筒,幽幽的白光从下而上烘托出陈行简鬼魅一样瞪着她的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