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然后呢。”尺言适当引导。
nbsp;nbsp;nbsp;nbsp;“然后我就去洗手间,”尺绫抓住这一句引导,话语开始哗啦啦地涌出来,“我进门,门有一个小朋友。我说我会写自己名字,他说你不会写,你胡说八道。”
nbsp;nbsp;nbsp;nbsp;“然后,然后。”尺绫又变得非常焦急,嘴巴跟不上脑子,“他要打我,但是没打,我不想和他说话了,我就去上厕所。”
nbsp;nbsp;nbsp;nbsp;“那个要打你的小朋友长什么样?”
nbsp;nbsp;nbsp;nbsp;“他,”尺绫低下头压抑着激动,看着自己手指,话语有些抽动,“他是,呃,呃……”
nbsp;nbsp;nbsp;nbsp;尺言:“比你高还是比你矮?比你壮还是比你瘦?戴不戴眼镜。”
nbsp;nbsp;nbsp;nbsp;尺绫把这些话串联起来,手:“他……比我高,高这么多。”说到这的时候,他手脚并用,“也比我要壮,他不戴眼镜,短头发。”
nbsp;nbsp;nbsp;nbsp;“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尺言继续诱导。
nbsp;nbsp;nbsp;nbsp;“忘记了。”尺绫垂下头,他为没有认真听自我介绍而自责。
nbsp;nbsp;nbsp;nbsp;尺言听见这段描述,大概明白了,但尺绫这样的表达能力,还是属于很吃亏的。他安抚一下弟弟,“好了,我知道了。今晚就会和老师沟通。”
nbsp;nbsp;nbsp;nbsp;他点点头,但哥哥还没说完:“但是你自己也要做一点事,想想为什么会被欺负,还要想想怎样才能不被欺负。”
nbsp;nbsp;nbsp;nbsp;尺言能帮他解决一次,两次,但如果尺言不在呢?尺绫就没有办法了。他去找第二个哥哥吗,还是第三个?
nbsp;nbsp;nbsp;nbsp;万一三个哥哥都死掉了怎么办,尺绫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他必须要学会处理社交之间的事,否则永远只有被欺负的份。
nbsp;nbsp;nbsp;nbsp;尺言无奈把他送上楼,两人脚步哒哒落在楼梯上,发出闷响。
nbsp;nbsp;nbsp;nbsp;尺绫还在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叨嘀咕着,似乎是还陷在被欺负的委屈,和说不出话的焦急中拔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尺言当然相信他被欺负了,但就事实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nbsp;nbsp;nbsp;nbsp;更大的问题是尺绫本身。别说是十七岁,就算压缩到七岁,尺绫的口头表达能力也远达不到平均水平。尺言见过不少五六岁小朋友,都比他好不少。
nbsp;nbsp;nbsp;nbsp;带着这样的性格和这样的嘴,无论走到哪里,尺绫被欺负的几率都会大大增大,有些事情不是解决了就行,要靠他自己悟。
nbsp;nbsp;nbsp;nbsp;尺绫拿着纸笔筒回到房间,放在桌子上,老师说可以当作装饰品,也可以自己用。很明显,虽然没有笔,但笔筒往那儿一放,确实增添些生活气息。
nbsp;nbsp;nbsp;nbsp;这个临时被征用的客房,终于有点儿童房的样子,满眼简洁中多一抹童真。
nbsp;nbsp;nbsp;nbsp;笔筒上的三朵粉色小花,静静地悬挂着,好像在等待雨水浇灌,慢慢生长。
nbsp;nbsp;nbsp;nbsp;尺绫伸手去摸小花,捏着编织的手感,厚厚的,像扯着哥哥的衣襟。他撑着自己的半边脸,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前一阵儿,对那几个问题毫无头绪,哥哥有点故意刁难他。
nbsp;nbsp;nbsp;nbsp;到底为什么欺负他呢,尺绫不太清楚。难道是因为他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吗?
nbsp;nbsp;nbsp;nbsp;他确实和其他小朋友很不一样。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都死了。其他小朋友都是有好朋友,他没有。
nbsp;nbsp;nbsp;nbsp;其他小朋友都准备幼儿园升小学,他没上过幼儿园,家也不住在小区里。他们都七八岁,而自己是十七岁。
nbsp;nbsp;nbsp;nbsp;他能怎么办,谁让他就是十七岁呢。尺绫愤怒。哥哥也不知道其他小朋友七岁,而他十七岁吗?
nbsp;nbsp;nbsp;nbsp;哥哥在浴室,给他放好热水洗漱,喊他过来。他一头扑到床上,躲进被子里不肯动。
nbsp;nbsp;nbsp;nbsp;“我困了。”他发出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