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和你们这种……说话，我好像第一句总在问别人的生死，‘你杀了谁’、‘他们是你杀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悲天悯人。”薛潮自嘲，幽幽地问，“明洋死的副本，主持人不是你，你也这么干预过别人的房间？”
nbsp;nbsp;nbsp;nbsp;前半句就让马可安静了，他有点诧异。
nbsp;nbsp;nbsp;nbsp;因为短暂的接触下来，这位师弟是几乎不对外剖白自己的人，他的所思所想都藏在无动于衷和懒懒散散里，所以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别人根本跟不上，只能觉得他疯狂。
nbsp;nbsp;nbsp;nbsp;“不不，你没有那么软弱的情感，是你的掌控欲在作祟。”马可·波罗赞叹地说，“这是主持人的通病，或者说，美德，只操纵我的房间已经无法满足我，你会发现，只要你有力量，只要你足够聪明，你甚至可以左右别的世界，多么美妙，你现在也感受到了，不是吗？”
nbsp;nbsp;nbsp;nbsp;“我那位前辈现在还没落网，想来有本事，他脾气这么好吗？”薛潮扯了扯嘴角，“不应该啊，他不就是因为‘叛逆’才被公司追杀的吗……啊，他自顾不暇，才能让你浑水摸鱼。”
nbsp;nbsp;nbsp;nbsp;男人双腿分开，上身前倾，一条胳膊随意地搭过大腿，另一条的胳膊肘压在膝盖，他微微低头，手掌根按在太阳穴，慢慢地转，黑色大卷发漫过他冷白的脸，凌厉的那道凤眼时隐时现，像藏起的荆棘。
nbsp;nbsp;nbsp;nbsp;酒馆静悄悄的，一时只能听到外面夜莺啼叫，他忽而问：“明洋是你选择的？”
nbsp;nbsp;nbsp;nbsp;“没错，那把钥匙是靠‘继承’的。”马可·波罗坦然道，“钥匙最后的踪迹就在李的那次调查团本，他们已经定好了，也有指定权，我无法进入副本，在有限的操作里，让钥匙落在安魂曲身上最合适。”
nbsp;nbsp;nbsp;nbsp;曾经的乐团成员，在上层玩家里还留着影子，马可多费些心思，可以接触到，不至于大海捞针。
nbsp;nbsp;nbsp;nbsp;而且如今他更是落魄了，病痛缠身，生命也要走到尽头，承受不住钥匙的力量，以前的玩家朋友又不再来往，他能托付的人有限，而且都弱，方便马可再拿回钥匙。
nbsp;nbsp;nbsp;nbsp;最重要的是，马可与明洋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一个烂好人，他最瞧不上的那种人，但隐秘的情报说，烂好人可能适合做钥匙的载体。
nbsp;nbsp;nbsp;nbsp;虽然他不知道缘由，但他自有理解，烂好人就像门窗不装锁的房子，看似完全，实则四面随时能漏风漏雨，谁都能进来坐坐，最容易被侵蚀。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心像天生给别人住的，所以弱得可怕。
nbsp;nbsp;nbsp;nbsp;马可直白的蔑视，让薛潮的心一动，他其实看出师徒俩的死有蹊跷，像他们自己也参与到死亡的选择中……但最开始，果然是因为他们走了霉运，被马可·波罗选中了。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什么让蒲逢春死时的眼神有“甘之如饴”，薛潮只觉得这是一场算计。
nbsp;nbsp;nbsp;nbsp;马可·波罗挑衅地哈哈笑：“你说我会杀你，其实是你想杀我吧……”
nbsp;nbsp;nbsp;nbsp;薛潮搭在腿上的手忽然转出一把刀，俯身干净利落插进他的心口，动作太快，如果这是电影，几乎就是下一帧，酒馆里已经万籁俱寂。
nbsp;nbsp;nbsp;nbsp;诡异的安静了很久，他才漠然地回答：“猜对了。”像他自己也刚回神，抽刀起身。
nbsp;nbsp;nbsp;nbsp;然而走到门口，他倏地回头，马可·波罗的尸体不见了。
nbsp;nbsp;nbsp;nbsp;层叠的宝石项链忽然从后搂住他的脖子，左右交叉狠狠一绞，薛潮提前察觉，竖起刀擦着自己的动脉挤上去，挑开项链，反手一刀。
nbsp;nbsp;nbsp;nbsp;偷袭者却没有躲，反而迎上，险险地贴过刀锋，有什么被切开一道口子，被偷袭者趁机抓住，撕碎了。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看着不高兴，那不是你制造的幻境吗？为了试出我的底牌，现在你看到了。”马可·波罗抓住薛潮的胳膊借力，翻到他的前面，转身张开手臂，退到自己再次出现的“尸体”旁，“我的底牌恰恰就需要这样的虚幻。”
nbsp;nbsp;nbsp;nbsp;薛潮从躺在地上的马可，看向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活蹦乱跳的另一个马可：“意识和身体的彻底分离。”
nbsp;nbsp;nbsp;nbsp;“没错。”
nbsp;nbsp;nbsp;nbsp;站在薛潮面前的这个马可·波罗，是他分离出身体的意识体。
nbsp;nbsp;nbsp;nbsp;不管幻境还是梦境，都是相对于现实的“虚幻”，是意识存在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所以恰恰成全了意识的具象化，让马可·波罗更顺利地分开身体和意识。
nbsp;nbsp;nbsp;nbsp;刚才的梦境里，是两个意识在对垒。
nbsp;nbsp;nbsp;nbsp;而马可通过顺利地身魂分离，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现实，于是意识体声东击西偷袭他，然后打碎梦境。
nbsp;nbsp;nbsp;nbsp;“而且你的幻境是围绕我的精神构成的吧？你小瞧我了，薛，你这是把幻境的主动权让给我了。”
nbsp;nbsp;nbsp;nbsp;他说得没错，这个“幻境”是马可·波罗的梦，而马可·波罗有这样的能力，一旦他发觉这不是现实，他就拿回梦境的主权了。
nbsp;nbsp;nbsp;nbsp;没错，不是道具……是他自己的能力，就像玩家的异能一样。
nbsp;nbsp;nbsp;nbsp;可主持人不是没有异能吗？
nbsp;nbsp;nbsp;nbsp;马可·波罗似乎读出他的想法：“别不敢承认，你已经猜到了，否则不会用意识显现的幻境来试我，主持人最重要的属性就是精神力，意识不坚韧，精神不稳固，无法成为优秀的主持人。”
nbsp;nbsp;nbsp;nbsp;“你已经试过守秘人的滋味了，为了适应像这样的冲击，你的精神也会进化，猫为了平衡长出尾巴，鱼为了在海里游得更快所以是流线型，你的意识也一定有独特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就像马可的意识可以离开身体，单独存在。
nbsp;nbsp;nbsp;nbsp;薛潮知道自己的“独特力量”，他的意识在第一个副本就可以分裂成无数只眼睛，兼顾每一份的视角，好像他是一个天生的监视者。
nbsp;nbsp;nbsp;nbsp;意识和身体分离，意识体不会轻易死去，但无法动弹的身体肯定是弱点，因为意识迟早要回去。
nbsp;nbsp;nbsp;nbsp;明明在梦境里反杀他更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但马可没有——他还有招数，就像他带着闪蝶，马可肯定也带了s级道具！
nbsp;nbsp;nbsp;nbsp;攻去的薛潮再一眨眼，眼前的色彩骤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