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叹了口气，长长地，从肺里叹出一串积压许久的憋闷，接着，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nbsp;nbsp;nbsp;nbsp;你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心软的命！
nbsp;nbsp;nbsp;nbsp;fuck，这种时候就别怪布鲁斯总说他太感情用事了——哪怕他最讨厌听这句话。
nbsp;nbsp;nbsp;nbsp;可他还是做了，做了那件“他嘴上会极力否认、心里却早就准备动手”的事。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咬着牙，下定决心，就像认命一样，又像是无声地给自己找了个新麻烦，语气不情不愿，声音低得像在骂人：“……算了，就暂时把你放我眼皮子底下吧。”
nbsp;nbsp;nbsp;nbsp;话音刚落，杰森自己都能感受到，那句话里带着的不是简单的妥协，而是他一如既往的、嘴上说随便、手上却要命的责任感，就像每一次他收拾别人烂摊子后说的那句“我只是顺手帮个忙”，明明顺的是别人整条命——字面意义上的那种，比如脑袋，比如心脏，比如整个灵魂。你说他是在帮人收尸吧，好像也没错。
nbsp;nbsp;nbsp;nbsp;他已经知道结局了——这不是“暂时”，他大概是要在“妈妈”身后收拾烂摊子到地老天荒了。
nbsp;nbsp;nbsp;nbsp;但他还是说出口了。
nbsp;nbsp;nbsp;nbsp;41。
nbsp;nbsp;nbsp;nbsp;提亚马特正蹲在地上，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拣来的小木棍，在地砖缝里一笔一划地描着痕迹，像是在试图解密“人类建筑构造的奥义”，就在这时，她耳朵轻轻一动，像是捕捉到什么关键词似的，猛地抬起头。
nbsp;nbsp;nbsp;nbsp;那双斜十字花纹的粉色眼睛里，像是突然点亮了什么神圣灯泡，柔软的光芒骤然一亮，像在回应一个至高无上的召唤。
nbsp;nbsp;nbsp;nbsp;她望着他，眼神——就像是一个被孩子喊了一声“妈妈”的母亲，在听见那久违的认同时、灵魂都震了一震，嘴唇微张，呼吸一滞，那表情宛如在感叹“孩子终于愿意依赖妈妈了！”一样。
nbsp;nbsp;nbsp;nbsp;杰森当场脸黑三度，他能感觉到那种情绪——不是装的，是真的在开心，真的是那种“孩子终于接纳了我，妈妈被需要了”的奇怪慈爱和自豪混合着。
nbsp;nbsp;nbsp;nbsp;他的思维短暂宕机0。5秒，下一秒满脑子弹出一个想法——
nbsp;nbsp;nbsp;nbsp;完了。
nbsp;nbsp;nbsp;nbsp;完了完了完了，他怎么就脱口而出那句“放在眼皮子底下”？！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不用“临时监管”“看着点”甚至是“先不放你走”这种更冷静、更哥谭、更反认亲的说法？！
nbsp;nbsp;nbsp;nbsp;这下好了，她肯定觉得自己是答应当她的孩子了。
nbsp;nbsp;nbsp;nbsp;杰森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我想撤回我刚刚那句话”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他本能地想开口补救——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那个意思。”
nbsp;nbsp;nbsp;nbsp;“你别误会。”
nbsp;nbsp;nbsp;nbsp;“我只是怕你乱跑。”
nbsp;nbsp;nbsp;nbsp;但还没等他说出口，提亚马特已经扑闪着眼睛，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他，像个怕吓着人的小动物，嘴角微微扬起一点点，声音轻柔而带着一点自豪：“嗯，妈妈也会在你眼皮子底下的。”
nbsp;nbsp;nbsp;nbsp;杰森死死盯着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如果现在闭眼三秒是不是就能原地失忆。
nbsp;nbsp;nbsp;nbsp;可惜来不及了，她已经笑了，那种笑，像是春天的第一朵花被小孩叫了一声“好香哦”，不带任何算计，只是一种“我被喜欢了”的纯粹欢喜。
nbsp;nbsp;nbsp;nbsp;杰森沉默地转过脸，咬着牙低声嘟囔：“whatthefuck，我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