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辅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是自己想岔了,臊得无地自容,迈开腿想走。
何钉拎着他胳膊:“你别跑,来,来,过来,你仔细跟我说说,你来来回回派人去查了好几趟,究竟查出个什么来了?”
……
何钉看他如同看个痴儿。
“绣儿是定过娃娃亲。”
“她那未过门的小夫婿名叫卢诚,是个县城里卖炊饼的,对她确实有几分真情意。当时我正躲在外头避祸,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知,他便孤身一人去寻绣儿的踪迹,直到闹去官府,叫官差将腿都打折了一条……”
何钉抱着王仲辅那卷铺盖坐在石阶上,低头搓搓手指头。“卢诚怨我不在,留妹妹和老娘在家里遭人欺负,自那时起便恨极了我。我将他从衙门里救出来,送去了苍岩山,这才调过头去寻妹子。”
何钉从石缝里揪了根莎草,手指头一捻,将草叶儿折成两段:“只是去得太晚了。”
王仲辅愣愣看着他:“你不姓何。”
何钉抬头笑他。“傻书生。”
“你在银桥茶坊便撒着谎。”王仲辅憋红了脸,“从一开始就胡说八道呢。”
何钉咂咂嘴:“这都要气?”
“你该同她一样姓张的……你真名叫做什么?”
“想知道啊?”
“你又明知故问。”
何钉招呼他:“那你过来。”
王仲辅正着急听,不疑有他,凑到他身边去。
何钉对着他耳朵粗声粗气道:“你什么时候真给我睡了,我就同你说!”
书生震怒,血气上涌,耳朵脸颊顿时红得要不得了。
……
王仲辅后来又问了两次,何钉还是那句话:你脱了裤子叫我睡扎实了,我就跟你说实话。
王仲辅恨他趁人之危,自然不答应。何钉表现得更没所谓:“你爱听不听。”
但除了这件事儿,何钉在别的地方却是对王仲辅百依百顺。他知道了这书生之前一直提心吊胆喝闷醋,在乎的不得了,心里便畅快无比,乐颠颠把人捧在手心儿里,搓来揉去的。
一天夜里,冯春娟说身子不舒服,叫人进去送药。
按往常来说,冯春娟屋里的药,都是由何钉送进去的。
何钉看王仲辅最近憋屈得慌,终于懂得避嫌了,将药托盘往他手里一塞。
“夜里我可不敢进她屋。”何钉呲着大牙乐,“否则有人要活生生酸死了。”
王仲辅被他捏住把柄翻不得身,咬咬牙,不搭理他那耀武扬威的做派,去送药要紧。
结果一进屋,王仲辅抬眼便看见冯春娟坐在床边,将衫子解了,露着一半雪白的胸脯。
俩人对视一眼,皆是大惊失色。
王仲辅赶忙转过身去,恨不得将手里的药盘连带药碗都丢到何钉脑袋上去。
“失礼。”王仲辅将药盘放在小桌上,避着眼神往外走。
“郎君且慢。”冯春娟叫住他。
她将领子拢起来,裹紧衣带里勒好了,慢悠悠道:“你转过身来吧。”
“冯娘子说笑了,非礼勿视。”
“我穿好衣裳了,你怕什么。”冯春娟倚在榻边笑了笑,“又不是给你瞧的,我还嫌你白看了去呢。”
王仲辅仍背对着床榻,觉得她不大检点,嘴边有几句不大好听的话,思来想去没说出口。
冯春娟问:“在心里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