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晏清一纳闷,这宫里唉声叹气的人真多。她听那声音还有几分稚嫩,又自称“本宫”,吃瓜的心态霎时就起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顾甯川,正要拉他一起躲到一旁吃瓜,顾甯川却从她停下脚步屏息静气那一刻开始,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只破有默契地点点头回应穆晏清的决定。
另一人的语气也颇为无奈,像在努力找借口安慰,说:“娘娘也是用心良苦,殿下不妨试着想,此事说到底,也是对殿下来日大有助益的。”
“如今正是苦读用功之时,本宫尚有诸多不足之处。靠一桩婚姻巩固自己,是昏庸无用的人才会想的。遇事求己不求人,才是上策。若能自立自强,好的婚事就是锦上添花;如果自身平庸无能,任谁也挽回不了。。”
穆晏清心想,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听听,一心想着靠实绩而不靠关系!只是想法未免太理想主义了一些,就凭这样的心思,哪够和皇上皇后周旋。
等等,流量这不就送到跟前来了?
穆晏清朝顾甯川招手,让他靠近一些听自己说悄悄话。
顾甯川顺势往前靠,听穆晏清兴致勃勃地说:“小川,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帮一把太子殿下。”
穆晏清又有了搞事业的方向,眼里正闪着新奇的光芒。顾甯川被那近在咫尺的光芒迷了一瞬,像看到了灿烂的夏花在面前盛放,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穆晏清要做什么,她转瞬就扭回头往前走了。
李璟辕被猝不及防的一声干咳惊到,一看是穆晏清,立即彬彬有礼地问安。
论位分,穆晏清自然远在东宫太子之下,见李璟辕朝她行礼,反而受宠若惊,忙伸手止住,径直道:“我人微言轻,怎敢受殿下的礼?”
“穆娘娘言重,宫中各位娘娘皆是璟辕的长辈,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李璟辕抬起头才见穆晏清身后还走出一个顾甯川,当即警惕地四周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人经过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穆晏清没有过多顾虑,问:“听闻殿下将逢喜事,怎么看着好像并不高兴?”
顾甯川暗暗捏了把冷汗,李璟辕心虚地低下头,想了想,说:“谢穆娘娘关心,只是这几日天气炎热,胃口不佳罢了,让穆娘娘见笑了。”
“胃口不佳,只是吃的东西不合适?或是另有别的也不合适?”穆晏清探问着,同样四下张望了一圈。
李璟辕耳聪目明,听到这样的再三追问,便知道刚刚的那些牢骚都被听去了,低声嘱咐身边的人去后头盯梢,眼中闪过几分慌张,接着对穆晏清说:“璟辕和下属闲聊罢了,无意间的几句不当心的话,实在无知,让娘娘见笑了,还望穆娘娘大人大量。”
穆晏清一愣,大人有大量?敢情这是担心我去高密了?殿下啊殿下,我不是来黑你的,我是你的路人粉啊!
她换上一张慈母般的和蔼笑容,自己想了想都觉得一下子符合了庶母的身份,“殿下多虑了,我怎敢将殿下的闲话说与旁人听呢?只是做长辈的见你们愁眉苦脸,总忍不住过关心几句。皇上和皇后娘娘极为看重殿下,殿下若有不顺心的,何不试着禀明一二呢?”
李璟辕听说过穆晏清的事情,只知连素来不爱与后宫中人交好的骁嫔,如今都很看重穆晏清,便一下子放下了警惕,有些泄气道:“我身为皇长子,是弟弟妹妹们的表率,又岂能轻易去反对父皇和母后呢?”
天家父子,还有君臣在前,又哪有什么寻常百姓中的亲子温情?
顾甯川已经清楚穆晏清想做什么,也明白她在一步步试探李璟辕,想激起他的心思,“成家立业,殿下显然是心存鸿鹄之志,想先立业再成家,皇上和皇后若知晓殿下心志,应该会欣慰且成全的。”
果然,李璟辕苦笑着说:“娘娘与公公应该不知道,璟辕并非没有试过去表明,若是能说得动,又何来今日烦忧?我若再三申明,惹怒了父皇母后不说,可能还会损了姑娘家的名声。兹事体大,实在不容我如此妄为。”
穆晏清心想,看来帝后没少给李璟辕PUA。“若是直言无用,殿下可愿试一下迂回的法子?”
李璟辕眼中的期待一晃而过,只思索了须臾,又怕给自己假希望,说:“穆娘娘的聪慧果敢,璟辕有幸听闻一二,”他也看了一眼顾甯川,这样一个风采无双的人,如今穆晏清也愿意收为己用,顾甯川也同样任穆晏清差遣使唤。
“娘娘若愿意指教一二,璟辕感激不尽。”
几人站着说话都有些热,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子,便走进一旁的亭子里坐下来。
穆晏清感受着穿过亭子的风拂着头发,汗珠子都一下子挥发了似的,凉快多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抬头愣愣地看着两个气度不凡的高大少年均站着,赏心悦目啊!
“殿下不坐下来吗?”穆晏清享受完女主视角,目光投向乖巧的李璟辕。
太子殿下这才应声坐下,说:“穆娘娘可有什么方法?”
“殿下,我听闻皇后娘娘还让沈姑娘找了外头的相士进宫,想来娘娘已有心仪的人选,要给太子殿下合算八字了。娘娘不找钦天监的大人们,却找来一个外人,殿下可知为何?”
李璟辕没有犹豫,似乎对原因已经了然于心,说:“钦天监的大人们固然术业熟练,但事情尚未尘埃落定,母后寻来外面的人,应该是为保护他人名声,也为防将事情泄露与前朝的大人们。娘娘为何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