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晏载看着剑尖,胸口起伏,猛吸一口气,最后闭上眼睛。
nbsp;nbsp;nbsp;nbsp;幽冷的寒光从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闪而过,照尽了他面上若隐若现的凄惶,即便此刻,他的牙关依然紧咬,人是跪着,头却不肯低下。
nbsp;nbsp;nbsp;nbsp;本王举剑斩下。
nbsp;nbsp;nbsp;nbsp;“咚”。
nbsp;nbsp;nbsp;nbsp;一声巨响。
nbsp;nbsp;nbsp;nbsp;晏载缓缓睁开眼,慢慢地,侧身看向倒在他身侧的张成平。
nbsp;nbsp;nbsp;nbsp;红色的血贱了他满身,飞溅的细小血珠从他的右颊滑落,他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紧紧锁在张成平喉间的断口上。
nbsp;nbsp;nbsp;nbsp;良久,他僵硬地身体动了动,摇摇欲坠从地上站起来,“殿下……”
nbsp;nbsp;nbsp;nbsp;“你若真是突厥人走狗,这仗不会是如此这样走向,你可以下手的地方太多。你也没有理由将华宛儿的消息主动传过来。无论从前有没有,至少,从本王认识你开始,你不是。”我将剑丢开,抽出来手帕擦,“张成平想要让你进京受审,回了京城,不管你做没有做,这件事都不可能再说清楚了。”
nbsp;nbsp;nbsp;nbsp;“殿下……”
nbsp;nbsp;nbsp;nbsp;“本王帮你瞒天下人。”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张成平的尸体连夜被搬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站在将军府的门口,我叮嘱晏载,“张成平急着邀功,独自过来找我,应该不会跟其他人泄密,他在将军府外面行迹诡异等了半夜,我府上好多人都见到,我明日会散布消息出去,他心中不满我一些决断许久,半夜来找我理论,言辞激烈,拔剑出来,被我夺了剑,反斩了他。你还要去处理那个泄漏你身份的突厥人。其他俘虏,如果可能知道你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末将知道。”
nbsp;nbsp;nbsp;nbsp;“当年王越十万大军被突厥人所败,除了孔建木乱泄军机之外,未必没有张成平虚功冒进之错。本王早就想要杀他,跟你无关。你不欠他什么。”
nbsp;nbsp;nbsp;nbsp;晏载撩袍跪倒在地,双目通红。
nbsp;nbsp;nbsp;nbsp;“殿下再造之恩,晏载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殿下之劳,便是晏载之劳。殿下有志,晏载粉身碎骨,豁出性命,为殿下酬志,绝不言悔。”
nbsp;nbsp;nbsp;nbsp;第53章动身交代他不日启程。
nbsp;nbsp;nbsp;nbsp;将军府上死了个人,房间彻夜打扫,府上灯火通明,来来回回都是搬水和扫洒的下人,许多本来歇息的人也被叫醒,一派热闹。
nbsp;nbsp;nbsp;nbsp;张成平毕竟是参军,王越原本的部队里面,跟他亲近的兵将也有一些,不好判断其中干系到什么程度,将军府就这样严阵以待。
nbsp;nbsp;nbsp;nbsp;第一天晚上,风平浪静。
nbsp;nbsp;nbsp;nbsp;张成平的死似乎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为防止意外,我仍然调了些兵,沿途守着,一旦发生什么动乱,马上就能传信过来。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安排好一切,日上三竿,我终于撑不住回房歇息。
nbsp;nbsp;nbsp;nbsp;脱了衣服,突然之间就想起来晏载临走之前说的话,脑子里面的弦弹了一下,回过味来。
nbsp;nbsp;nbsp;nbsp;他大概又误会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过去许多事情,一下就排山倒海过来,在我脑子里面涌动——父皇叫我进宫之后对我的敲打,我外公写给他的信,我坐在轿子里面遇刺,我二皇兄安排黎垣所设之计……
nbsp;nbsp;nbsp;nbsp;在我自己看,我清清白白。
nbsp;nbsp;nbsp;nbsp;但一些风言风语,有时候也传到过我耳朵里面。
nbsp;nbsp;nbsp;nbsp;说我段景烨狼子野心,对皇位有所图谋。
nbsp;nbsp;nbsp;nbsp;张成平的事情在军中起了一些风波,不过没什么大事,马上我指派了一个新的参军,处州的局势稳定下来,朝廷派过来的新知州也到了——
nbsp;nbsp;nbsp;nbsp;之前那个,年纪大了,仗打了这么久,天天心惊胆战着,操劳下来,就死在了家里。
nbsp;nbsp;nbsp;nbsp;我和晏载还一起去了他的葬礼。
nbsp;nbsp;nbsp;nbsp;家里面人口众多,妻妾儿女,成群,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还有好几个吃奶的小娃,被人抱着在院子里面转来转去。
nbsp;nbsp;nbsp;nbsp;都是已经分家的儿子,这次回来奔孝。
nbsp;nbsp;nbsp;nbsp;晏载打听了一下,回来跟我说。说这个知州,从前也是一个才子,年少成名,在这一带许多人都认识,后来进京中了状元,就开始在各地做官。
nbsp;nbsp;nbsp;nbsp;似乎他总是站不对方向,每次到可以高升的时候,都会因为说错话被贬谪,回了京,又发往别的地方去做官。
nbsp;nbsp;nbsp;nbsp;后来年过半百,终于升了上去,再后来就被分来这里做官。
nbsp;nbsp;nbsp;nbsp;处州城破,突厥人把他抓了,关在牢里好一通折磨,他也没死。